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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小说、戏剧、诗歌而言,散文是集诸美于一身的文学体裁,散文体裁精炼短小,含蓄又不失真实,能更直接地表达出主体的价值追求、理性认知、心理体验和精神追求。散文是沈从文创作的重要部分,沈从文也是现代的一位散文大家,是一位具有强烈生命意识的作家,由于战争的缘故,四十年代对于沈从文来说,对于整个中华民族来说都是具有特殊意义的时期。沈从文四十年代散文创作中表现出的生命意识,更多是对生命的意义,民族的出路问题的思考,对世界一种暗藏火热的冷眼旁观,现实环境的艰难,战争中的文化环境,忧郁的个性气质加重了沈从文在四十年代的孤独感,内心的倔强与矛盾,激发沈从文对现实与未来的思索,尤其是对生命向纵深处的抽象开掘,使他对三十年代生命的感性理解上升到哲学的层次,从湘西具体的生命情态转而对人类生命做抽象的形而上的沉思,凝化为他四十年代散文中丰厚的生命内涵。沈从文四十年代散文生命意识突显的原因主要包括:“乌托邦精神”的消解,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启迪以及战时的生命体验。“乌托邦精神”的消解,实指“湘西”原乡世界的逐渐消逝。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启迪,主要是指来自西方20世纪的一些文学观念融浸到沈从文的思想中,使作品中的生命意识具有了传统性与现代性,单一性和复杂性相结合的特点。生命意识的内涵复杂又多方,主要表现在:生命的漂泊体验,生命的孤独体验以及对生命的危机体验。生存、生活、生命是大家所熟知的“三生哲学”,生存状态下的漂泊经历,漂泊者形象的刻画以及漂泊后的心灵慰藉,在生活中孤独是常态,孤独的自我言说,孤独的意象,孤独主题以及孤独的体验,生命历程中的危机意识,道德取向危机,精神取向危机以及文化认同危机等等都表现了生命意识丰富的内涵。生命意识在沈从文四十年代的散文中具体呈现为从三重逃离到三重回归,再到涅槃重生重造一切。但逃离不是逃避,不是避而不谈消极处世,逃离只是暂时的一种状态,一种自我解脱的方式。逃离具体表现为逃离封闭苦难和市侩气息的乡村,逃离无剪裁无章次的人生,逃离现实物欲的衣冠社会。逃离是沈从文在矛盾现实和生命困境中对矛盾的暂时悬置处理,逃离的目的是回归,是向更高层面意义的超越与演进。三重回归即回归抽象,回归文学的宗教与回归自然。回归的意义在于让从被封存被搁置被禁止的人生状态,回归到自然有序自由美好的状态,在迷茫中重回坚定。以文学回归,去寻找精神原乡,在回归中去重造,用文学文字去重造一切,用文字唤醒失去意义的生命,使生命之光,煜煜照人。沈从文的重造之思,是一种思想文化建设,优于政治、社会革命的观念,尤其是对暴力革命——战争的否定,具体内涵是生命的重造,民族的重造,国家的重造,以及整个人类的精神救治。沈从文四十年代散文创作中对生命有着一种更超脱博大的理解,在自然之中,看到的是生活的豁达,见出的是生命的神性,其生命意识富含多方的人生思辨的哲理,启迪读者对生命更深更远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