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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4年第一次踏入信义乡的布农族部落迄今,笔者与布农族音乐文化相遇已逾十年.回顾当初投身台湾原住民音乐的初始研究动机,或是说,整个研究热情的出发点,其实混杂着一种矛盾的吊诡:一方面,怀抱着一份对自身生长土地的文化保存使命,而另一方面,却又同时交织着好奇与兴奋,准备全心去探索一个对自己来说全然陌生的「异族」文化.当审视自身的文化定位与研究身分时,笔者了悟到这初始研究热情之二元矛盾的必然性:身为台湾人,从政治、经济与国家情感的角度来看,布农族或其他的台湾原住民族都是我的同胞;然而,当从自身的汉族文化身分来面对南岛文化,就不得不正视两者之间在语言、人种和文化上的全然异质性.因着这样的一份认知,怀抱更加谦虚、尊重、与审慎的态度,笔者一步一脚印,踏上研究的旅程.在一路的原住民音乐研究历程中,对自身研究视野启迪至深的,是後现代主义对差异性的觉察、对多元性的重视,及其从文化霸权现象的反思衍生出对「他者」文化发声权的重视与实践.2015年,笔者在因缘际会中结识长桥乐团团长李守信,在音乐上有深度的交流.李守信身兼台湾非主流音乐的创作与制作人、流行乐坛的首席爵士鼓手,本身又是台湾原住民太鲁阁族人,多重的文化身分与音乐历程,让他的音乐呈现迷人的多元性,而命定一般地,他投身「世界音乐」的文化交融平台,展开他的音乐创作生命.在长桥乐团的第一张同名专辑「长桥」中,李守信试图透过世界音乐的语汇,为台湾原住民古调注入新生命、寻找新的时代定位,正如专辑名称所呈现的意象一音乐彷佛一座时光长桥,让古今两端的文化展开对谈.在「2016台湾当代音乐生态学术论坛:跨界·翻转·文化对谈」的一场文化对谈中,笔者与李守信从布农族《pislahi祭枪歌》出发,进行不同音乐文化面向的讨论.其中,笔者着重此曲的传统面向,提出它在布农族古老的部落文化中的意义、定位与用法,而李守信则与布农族年轻歌手马咏恩,共同呈现此曲在经受近代西方文明的涵化历程後,所呈现出的混成面貌——抑或是,以创作者的主观角度来看,是一种音乐文化发展的濡化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