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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作为人文科学的一种,不管从形式上来看它与其它学科之间存在着多大的差异,但有一点却永远都是共同的和相通的,那就是对“人”以及对由“人”所构成的社会的关怀,探究过去、立足现实、瞻望未来。而当越来越多的人生于城市、长于城市、并最终终老于城市之时,人和社会的命运与城市的发展亦就息息相关。那么,对城市的关注将使人们从长远的时段内关怀人和社会在未来发展的命运,并站在历史的关键点上对之把握。 区域中心城市作为区域中规模最大或地位最重要的城市,对生活在整个区域之内的人有着一般城市所不能相比的更为广泛的影响力,故当区域中心城市发生变动时,生活在中心城市之内以及生活在区域内其他地区的人的生活,也就必然受到轻重不一的影响,而整个区域发展的面相也将发生大的改变。故本文以近代中原地区为考察中心,以探讨影响区域中心城市变迁更替的动力和动力发生作用的模式,寻找区域中心城市发生变动的规律。 就本文而言,所考虑的影响中原地区区域中心城市变迁的第一种“力”,本文把其归源于中原地区独特的地理空间结构。这是一种长时段的、持久的“力”,它对历史时期中原地区区域中心城市的分布变动产生了较强的限制,使历史时期中原地区所有的区域中心城市除两汉时期的南阳以外,都分布在中原地区的空间结构横线和空间结构纵线上,并接近两条结构线的“十”字交点,西不过洛阳、东不过开封、北不过安阳(邺)、南不过许昌。因而,也可以说,中原地区独特的地理空间结构作为一种长时段地理结构因素,为中原地区区域中心城市的分布提供了一种规律性的东西,从历史的深层制约着中原地区区域中心城市的分布变动。 黄河是导致中原地区自然地貌发生较大改变的重要因素,也是影响中原地区区域中心城市发生变动的关键之“力”。十二世纪后,黄河在开封和朱仙镇周边地区的频繁泛滥,在直接造成开封和朱仙镇城市自身遭到破坏、城市地位受到威胁的同时,还改变了曾经支撑开封和朱仙镇得以繁盛发展的长时段地理结构因素,使开封和朱仙镇发达的水运体系遭到破坏,周边腹地的土壤也大面积的沙化,并造成中原地区最重要的陆路交通节点由开封移至郑州。这些外部环境条件因素的改变,对开封和朱仙镇的发展产生了极其不利的影响,由此使二者形成一种劣势因素的循环累积。而郑州则因为黄河的影响,获得了对城市发展推动作用极强的交通优势,而形成一种呈相反趋势的优势因素的循环累积。故与地理空间结构相比,黄河对于近代中原地区区域中心城市的变迁和更替而言,是一种更为直接的“力”。 开封和朱仙镇周边地区的沙化,造成二者周边腹地农业生产的贫瘠,使二者在失去发达的水运优势后,不能从周边地区获得充分的能够支撑城市继续发展繁盛的资源,但同时却使花生得到大面积的种植,并由此影响到二者商品集散的结构和工业的发展。郑州则因为交通优势的获得以及居于豫陕晋三省棉花产地和各大棉花中转市场之间的中心位置,崛起成为中原地区重要的商业中心和棉花中转市场。因而,三个城市腹地的农业生产和三者不同经济作物的集散也构成影响它们在近代发生变迁的动力之一。 在这些不同的产生于城市之外的“力”的作用下,三者自身所产生的对各自发展影响不一的动力,首先从商业发展方面体现出来。郑州在其推动下,由清时期低层级的行政治所转化为中原地区新的大区域之间的商品集散中心和棉花中转市场,城市的规模和性质都发生了较大变动;而朱仙镇的商业则绝对的衰落下去,由大区域之间的商品集散中心颓变成为周边数个乡村的中心集镇;开封的商业则呈现一种艰难的转型状态,与清时期相比,尽管商业集散功能有所增强,但因为前述各种“力”的消极影响,与郑州相比,其所能集散的商品量以及商业腹地的范围都相对要小,再者因为其商业的服务对象主要为城市自身的居民,故商业对开封城市在近代发展所能产生的推动力也就比较小。三者商业的不同发展,不仅对三者的城市变迁产生了不同的推动力,而且还构成三者沿着各自不同的趋势更进一步循环累积的前提诱因。 朱仙镇因为商业的绝对衰落,过去曾名闻天下的手工业生产也最终随之衰颓,而未能构成朱仙镇在商业衰落之后的支撑力量;郑州则因为棉花市场区位的形成和具有交通与市场优势,以及距离矿产区位较近,而具有发展现代工业的优势,并在建国后一五计划结束时即成为全国六大棉纺工业基地之一,从而成为中原地区新的现代文明的工业生产中心,为城市的发展提供了更强的动力。与之相比,开封虽然也曾形成花生的市场区位,但花生榨油工业却因为自身生产特性的局限,而未能构成开封现代工业的主体。另外也因为开封较弱的市场和交通优势,并距离周边矿产的区位也较远,故在一五建设时期,其工业发展也被置于相对边缘的地位。 三者在发展工业方面的差别,更形成一种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与前文所分析的各种长时段结构因素和中时段经济运动所产生的力量一起,最终使中原地区的区域政治中心由开封移至郑州,而朱仙镇则在政治上更变得无足轻重。区域政治中心的更替,在使中原地区城市体系结构关系发生本质改变的同时,也构成一种新的力量,而影响到开封和郑州在未来的发展。 在各种循序生成的“力”的作用下,不仅中原地区的区域中心城市发生更替,城市体系的结构关系发生本质改变,并且三个城市空间结构和社会结构的变迁也呈截然不同的面相。而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以后,三个城市在规模上所产生的差别又形成一种新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三者在当代的发展也拉开了更大的差距,且还具有加速的倾向,这深深地影响着三者在今天的发展命运。 深究三者在近代以来变动的历史轨迹,可以看出,在影响区域中心城市或其它城市发生大的变动的各种因素当中,似乎也存在着“多米诺骨牌效应”,一个因素的变动会引起其它因素的连锁变动,优势产生更多的优势,劣势也引入更多的劣势,从而形成不同趋势的多种非经济因素和经济因素的循环累积,以此影响到城市的上升或下降,并最终引发区域中心的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