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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十年来,历史小说,尤其是有关奴隶制度的历史小说呈现出全面复兴的景象。作家们纷纷开始重新审视美国过去的奴隶制,对其发生浓厚的兴趣。而且这一复兴也吸引了大批读者。他们的作品被称为“新奴隶叙事小说”(伯纳德·W·贝尔语)。新奴隶叙事小说产生于60年代,出自一批才华横溢的文化精英之手。当时所谓的法律上的平等显然使大多数的美国黑人的社会经济权利受到剥夺,因此,黑人权利运动将民权运动取而代之,黑人权利运动同时也鼓舞了新左派奴隶制历史学家,促使他们对曾在30年代盛行一时的奴隶考证与奴隶反抗再度重视起来。 《宠儿》(1873)作为新奴隶叙事小说,既是这一历史语境的产物,同时也对其产生积极作用。《宠儿》的作者托尼·莫里森,是当代著名的美国黑人女作家,于199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她对美国黑人的生活与历史极为关注。尽管这些年来许多评论家一直赞扬她在作品中使人物“超越黑人性”,赋予人物一种人人能够理解的普遍性。可莫里森其实是反其道而行之,她旨在进行一种无可辩驳的黑人写作,对于其小说中的人物—受到极度压迫的美国黑人男女,她强调的是他们特殊的种族身份,因为她深知文学正处于从文明记忆中消逝的危险之中。莫里森致力于使逝去的获得再生,以对美国黑人前辈们表达敬意以及激励当代美国黑人重看自己民族的历史,这使《宠儿》对于美国黑人来说显得尤其重要。 《宠儿》的背景是1873年的美国重建时期。小说着重表现了记忆和历史的力量。对于小说中的那些已获自由的黑奴来说,过去是一种负重,一种他们竭尽全力,一心一意想要忘记的东西。然而小说的女主人公塞丝却怎么也逃不出奴隶生活的记忆,那记忆似阴影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这些记忆附着在她死去的女儿的魂灵上,一直纠缠着她。18年前,塞丝为了让这个女儿摆脱奴隶生活的厄运而杀死了她。莫里森的这个故事取自发生在玛格丽特·加纳身上的一个真实事件:她和塞丝一样,在肯塔基州将要逮住她时,她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宠儿》就游离于虚幻的小说和真实的历史之间。通过对一个黑人家庭悲欢离合的记录,莫里森深刻论述了蓄奴制的历史遗毒及其对人心理上的影响。, 莫里森不追求形式上的难度,不掩饰自己的政治倾向,不否认世上有是非曲直,不否认所有的宏大叙事。她认为自我与历史是可以被构建的。但她并不因此而忽视它们,而是要在批判传统丑化他者否认历史的同时重建自我与历史。莫里森文学创作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重构黑人历史。她指出,美国人,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都不愿回忆黑人的过去。她写《宠儿》纪念在蓄奴制下惨死的六千万黑人,就是要重构黑人的真实历史,医治这种全国性的健忘症。这段历史曾因黑奴受到压迫,处于“失语”状态和他们自己刻意忘却身为奴隶的惨痛经历而失落。一个原本在历史上被剥夺了语言力量的民族,却在莫里森书写的这段历史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宠儿》一书也具有一定的说教意味。从塞丝的经历,我们可以悟出这样一个道理:我们必须去正视,去理解往昔岁月中“那不散的阴魂”,才能够开创出未来的安定生活。莫里森暗示,当代的美国读者必须像塞丝一样,直面那段蓄奴制的历史,‘才能更好地解决蓄奴制的遗留问题,进而解决这些遗留问题所表现出来的年深日久的种族歧视与纷争。 莫里森曾经说过,她想帮助建立一种黑人作品的标准。因为她注意到一些黑人作家过于迎合白人读者的口味。她觉得这些作家应当把精力放在写作本身。许多读者认为,莫里森的小说己经朝着她自己的文学理想迈出了很大的一步。她写 《宠儿》时所运用的那种富有诗意而优雅的风格,并没有迎合任何人。莫里森需要并激励她的读者去接受她的写作方式。 本文共分七章: 第一章引论部分通过对《宠儿》相关评论的综述,指出其主题,结构,语言等方面的几特点,提出本文的研究目的。 第二章重点介绍了《宠儿》这部小说的社会历史背景。莫里森的写作具有我们当今时代处境的清醒意识。尽管她将小说的时间置于1873年,但与此同时莫里森却也在关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时代处境。莫里森之所以致力于历史记忆的描写在于她对今天的美国黑人和后现代文化氛围中的其他人对过去的无视甚至是蔑视的情况的关切。她说写作《宠儿》的灵感来自她从不同的几个地方听到的故事的两三个小片段。一个故事是有关玛格里特·加纳的,另一个是讲照片上的一个将死的姑娘。 第三章讨论了《宠儿》中莫里森复杂的历史观。她一方面表现出后现代主义者对官方历史叙事的怀疑,另一方面又深信美国黑人深层文化记忆的重要性,为了建设一个美好的明天,美国黑人必须牢记过去,而后二点则是现代主义者的政治抱负。莫里森在这两个主义中找到了平衡,颠覆了美国黑人社会抗议所依托的哲学基础一现代主义一和对元叙事以及历史和历时的时间观表示质疑的后现代主义之间的绝对对立。 第四章“重写奴隶叙事”通过对比的方法,具体分析了传统奴隶叙事的不足之处和在《宠儿》中莫里森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