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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叙事作品是新时期文学中的重要一支,有着鲜明的时代色彩,本文将整个新时期的白痴叙事作品纳入研究视野,努力回到新时期文学现场,对新时期小说中的白痴叙事和白痴叙述现象作了一个全程的、纵向的研究,重点探讨了新时期白痴叙事主题的承接、演变,并探索了白痴叙述技巧的递进和嬗变。在新时期的小说中白痴叙事最先以犀利的锋芒描述了一批在“文革”中遭受身心创伤的疯子,他们或迷狂暴躁、迫害同类,或被逼成疯、丧失理性,或人格分裂、助纣为虐,他们都是极左政治的牺牲品,是历史遗留下的精神病人。在对极左政治的批判之后,白痴叙事作品没有停留于对“文革”灾难表层意义上的谴责和控诉,而是拓展了时空的维度,对中国历史文化中的惰性精神根源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和反思。权力的专制和粗暴,国人的轻信和盲从,构成了封建迷信的根源,而这根源貌似消极却源远流长,貌似腐朽却根深蒂固。白痴叙事力图表现历史劣根性那匪夷所思的愚昧、梦魇般的可怖,及其陈腐朽败、必然灭亡的趋势,并赋予其多样的表现形式和丰富的象征内涵。对惰性历史文化根源的探索,最终意义在于对现实社会的启示和警戒。白痴叙事对现实生活中国人的命运,尤其是最卑微者(傻瓜和疯子)的命运进行了悲剧式,甚至惨剧式的阐释和演绎,彻底颠覆了专制权力、至高父权、慈母形象,颠覆了亲情伦理、死亡伦理,着重突出“人”的意义。新时期白痴叙事的总主题是受难主题,跟“文革”带来的精神灾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披负着深广的悲剧意识,寄寓着作家忧愤悲凉的理性思索,反映了作家们对社会、历史、人性及自我的独特的剖析。新时期白痴叙述的现代技巧并不全都假借“五四”较高的艺术平台一蹴而就,而是有着自己特殊的艺术经历。新时期伊始的白痴叙述通常采用传统手法,即通过外部行状和命名效应等来表现疯子和傻瓜。但文学对“白痴”形象的深入发掘,尤其对其缺陷心理的模拟和发挥,最终促进了叙述视角和叙述方式的变革。新时期白痴叙述在传统叙述方法和“狂人日记”式叙述方法的基础上,对病态人格的思维摹写进行了多向度的开拓和提高,形成了梦幻叙述、智性叙述、客观叙述和对位叙述等白痴叙述方法。白痴叙述以其非常态的视角、非理性非逻辑性的叙述方式、纷繁变形的意象、丑化朦胧化的语言、晦涩多义的象征,给新时期文坛带来了新的叙述美学风格,积累了可贵的文学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