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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小说研究成果可谓数不胜数,但研究鲁迅小说与木刻艺术美学联系的文章比较少。木刻的刀味、木味、黑白分明与鲁迅刚健分明、富有力之美的审美取向有着某种契合,这从他的小说创作风貌可以看出,其“仿佛是木刻似的”文字描写正印证了鲁迅的木刻活动对他小说创作起到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鲁迅小说创作色彩笔调是黑白质地的,笔触是木刻式的:刚健,有力,强烈,简约,短小。所以他的小说呈现出浓郁的黑白木刻感,极具“有力之美”:文风刚健,清新;人物粗线条勾勒却传神;语言凝练,力道深厚;色彩沉郁,对比分明;内容深蕴现实,批判有力;画面链接结构,短小精悍。
童年鲁迅对木刻艺术的偏爱表明他对黑白木刻造型艺术的敏感,故鲁迅小说创作摆脱不了他所受的丰厚民间木刻素养的影响,这不单单因为它是组成鲁迅美术文化修养的重要部分,更在于它事实上已浸润在了鲁迅小说创作的艺术风貌里面。晚年倾心倡导中国新兴木刻运动更是表明他对木刻艺术的极力推崇。鲁迅和木刻有着终身割舍不断的联系,不仅其小说艺术层面深藏着木刻艺术元素,甚至他创作小说的思维也有着深深的木刻艺术审美痕迹。
鲁迅对木刻艺术以刀代笔的刚健,力之美的偏好潜移默化地决定了他小说语言的简练、瘦峭的艺术风格。鲁迅小说语言的入木三分正是对木刻刚劲线条的精神诠释,简练句式和准确传神用字就像用刀在刻板上刻画般的有力、准确。这正是鲁迅小说语言特点和木刻“有力之美”之线条的美学联系。
鲁迅以视觉叙事来构造自己的小说世界,即不以故事情节的时间顺序,而是以故事发展的空间顺序来构造小说。鲁迅采用一种情节片断的连环画式的形象凝结构思方式来创作小说,把原先连贯情节中的个别场面独立出来,由它来牵引情节的演进。鲁迅小说的这种画面感正是他对木刻绘画艺术的的吸收和利用,他的小说就像一幅幅的木刻连环画一样,准确、传神地刻画着我们中国那个时代的真实风貌。
鲁迅在倡导木刻运动时一再地强调人物刻画的重要性。木刻画的人物刻画是粗线条勾勒而出的,重神似,而非形似。这样的木刻人物绘画思维在鲁迅小说创作中表现明显:他在塑造小说人物时的“画眼睛”法就是紧抓人物最鲜明的外貌、性格、精神世界的特征,通过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栩栩如生的小说人物。
鲁迅是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其小说题材的写实性,创作主题的社会批判力也是鲁迅介绍外国木刻艺术的重要原因之一。鲁迅出于对中国当时社会的实情考虑毅然选择艺术的功利性作用,把小说和木刻艺术作为批判黑暗社会现实,启蒙大众精神,拯救大众的武器。鲁迅想通过这两种不同艺术样式达到异曲同工的艺术启蒙作用。
鲁迅凭着艺术的敏感觉出:木刻艺术的强烈、生猛的黑白两色是多么地适合当时中国现实和人民大众的实际需求。这样的艺术色彩感在鲁迅小说中表现的更是明显。他小说中那阴郁、浓烈为背景的铁屋子的黑色和惨淡的白色形成强烈的色差,揭示着震撼人心的批判主题,惊醒着还在愚昧无知的中国大众。他的小说人物形象、环境气氛、主题基调始终是黑白分明,对比强烈。鲁迅透过黑白、明暗阐释着他对黑暗社会现实的愤慨,对中国人国民劣根性的无情揭发,蕴藏着他对底层人民深沉的大爱。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鲁迅本身具有的木刻审美心理,他与木刻艺术一生的紧密联系使得他小说创作风貌蕴含着深深的木刻元素。正是鲁迅小说深蕴的木刻元素使得其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极赋“有力之美”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