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全球化制造的兴起,世界制造业范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在新的全球制造网络平台上,不同类型的企业可以迅捷地协同参与研发、设计、生产、物流与服务等增值活动。企业间由单纯的竞争关系走向竞合共赢,学习与创新成为了企业赢得竞争优势的关键。这种新的制造业发展范式的兴起,使全球竞争格局经历着巨大的转变,也为我国制造业企业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战略机遇。中国企业必须抓住此战略契机,积极主动地加速融入全球制造网络中。因而,如何在全球制造网络中建立与管理企业与网络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及行为,从而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水平,成为了企业实践与联盟管理中急需解决的重要问题。已有的理论研究虽然勾勒了网络资源的特性及其给企业带来的竞争优势,但对于企业在网络中的关系嵌入性通过怎样的机制作用于企业绩效,尤其是技术创新绩效,却众说纷纭,形成了“嵌入性悖论”,相关的实证研究亦较为缺乏。为了促进企业整合利用网络资源,提升学习能力与创新水平,实现在全球制造网络中的升级,本文围绕“关系嵌入性如何影响技术创新绩效”这一基本问题展开研究,力图打开此中作用机制的黑箱,深入剖析网络关系对技术创新的重要影响。具体而言,本文逐层深入地探究了以下几个研究问题:(1)企业在全球制造网络中的关系嵌入性与其自身的技术创新绩效有何关系?(2)关系嵌入性与技术创新绩效之间的作用机制是怎样的?(3)上游与下游关系嵌入性对企业的作用机制有何异同?(4)不同的技术环境和市场环境对此作用机制有何影响?为了阐释上述研究问题,本文采用理论研究与实证研究相结合、文献阅读与调查访问相结合、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相结合的方法,通过三个子研究逐层深入进行论述。子研究一在对前人研究成果梳理分析的基础上,对家电制造业、电子制造业、服装制造业、家居制造业以及医药制造业的五家中国企业进行了探索性案例研究。经过理论预设、案例选择、数据收集与数据分析,初步探寻关系嵌入性对企业技术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提出了十个初始假设命题,认为全球制造网络中的企业间信任、信息共享与共同解决问题能通过促进企业的新知识获取和新知识利用,进而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绩效,从而为本文的后续研究提供了源于实践的理论构想。子研究二基于子研究一提出的命题假设,结合已有相关研究展开理论探讨,提出关系嵌入性对企业技术创新绩效作用机制的细化假设和概念模型,然后通过对228家浙江省制造企业的问卷调研,运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构建并验证相关测度量表,并采用结构方程建模的方法对所提出的概念模型进行检验与修正,深入了剖析关系嵌入性通过促进企业的探索型学习,进而正向作用于技术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子研究三在前两个子研究基础上,进一步聚焦于关系嵌入性与探索型学习,透视企业上游与下游的关系嵌入性对其探索型学习的影响机制。通过对157家浙江省制造企业的问卷数据进行多元统计回归分析,探讨上、下游的信任、信息共享、共同解决问题等关系嵌入性各要素对企业新知识获取和应用的影响,并辨析技术和市场环境动态性在其中的调节作用,从而对关系嵌入性与探索型学习之间的影响机制做了更为深入、细化的分析。通过上述研究工作,本文得出如下主要结论:(1)企业在全球制造网络中的关系嵌入性对其技术创新绩效有正向影响。企业间的信任、信息共享以及共同解决问题均有助于企业技术创新绩效的提升。(2)关系嵌入性对技术创新绩效的影响是间接作用,这种作用通过探索型学习的传递而产生。具体而言,企业间信任能通过促进新知识获取和新知识应用,进而正向影响技术创新绩效;企业间信息共享能通过促进新知识获取,进而正向影响技术创新绩效;企业间共同解决问题能通过促进新知识应用,进而正向影响技术创新绩效;此外,企业的新知识获取能够促进其对新知识的应用。(3)企业在上、下游网络中的关系嵌入性均能对其探索型学习产生积极的影响。企业与上游供应商间以及下游客户之间的信任、信息共享、共同解决问题能促进企业新知识的获取:企业与上游供应商以及下游客户之间的信任和共同解决问题对新知识应用有显著的正向影响。(4)环境动态性在关系嵌入性影响探索型学习的机制中发挥正向调节作用。高度动态的技术与市场环境能够促进关系嵌入性对探索型学习影响作用的发挥,企业所处行业的技术环境动态性越高,企业与供应商之间的信任和共同解决问题对新知识获取的促进作用越明显;市场环境动态性越高,企业与客户之间的信任和共同解决问题对新知识应用的促进作用越显著。纵观全文,本文基于企业网络、组织学习与技术创新等相关理论,围绕关系嵌入性如何影响技术创新绩效这一基本问题,在以下三个方面进行了创新性研究:(1)揭示了企业在全球制造网络中的关系嵌入性对其技术创新绩效影响的本质过程。综合理论研究、案例研究及大样本统计分析研究,深入剖析了关系嵌入性对技术创新绩效影响的作用机制,把企业网络、组织学习与技术创新理论系统化地联系起来,打开了关系嵌入性作用机制的黑箱,指出探索型学习是关系嵌入性影响技术创新绩效的关键中介变量,打通了企业网络资源、学习行为与绩效之间的关系脉络,建立了“关系嵌入性.探索型学习-技术创新绩效”的理论框架,对企业网络理论研究做了重要补充。(2)剖析了探索型学习对于在全球制造网络中运作的企业的深刻内涵与重要作用。对前人关于组织学习的理论研究进行创造性的总结归纳,结合探索性案例研究,指出探索型学习主要发生于组织学习过程的知识获取与知识应用两个阶段,进而把探索型学习提炼为新知识获取与新知识应用两大关键要素。基于文献研究、案例研究与专家意见,并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与验证性因子分析,构建和检验了探索型学习的测度量表,在此基础上进一步通过实证研究深入探析了探索型学习在全球制造网络中的作用机制,将企业的内外部学习纳入同一分析框架,丰富充实了当前组织学习的相关理论。(3)详细阐释了不同技术与市场环境动态性下的上、下游关系嵌入性对探索型学习的影响机制。现有研究很少对上、下游网络的关系嵌入性进行划分,本文则提出不同行业具有不同程度的市场导向和技术导向,这使得上下游的网络嵌入性作用机制具有一定差别。本文将环境动态性这一重要外部因素纳入网络嵌入性作用机制研究框架,对企业在全球制造网络中的上游与下游关系嵌入性进行了综合分析,指出企业在上、下游网络中的关系嵌入性均能促进其进行探索型学习;而且,企业所处行业的技术环境动态性越高,企业与供应商之间的信任和共同解决问题对新知识获取的促进作用越明显;市场环境动态性越高,企业与客户之间的信任和共同解决问题对新知识应用的促进作用越显著;从而拓展了现有网络嵌入性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并为企业根据其行业环境特点有效选择战略突破口、以恰当的嵌入模式参与全球制造网络提供决策依据,进而为中国制造企业实现战略转型与升级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崭新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