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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贵州省黎平县双江乡的黄岗自然村,是一个古老的侗族村寨。直到2012年夏天,村寨和外界连接的主要道路仍然是“泥巴路”,因为交通不便,这里有幸保存了许多侗族古老的风俗。黄岗村民演唱的侗族大歌,在附近村寨中颇有名气;每年农历六月十五的“喊天节”是村寨的传统特色节日,这是一个以祈雨为主题的节日;除此之外,每隔一年正月过年期间,黄岗都要举行的盛大的“抬官人”游行活动,青年男女在广场上唱“踩堂歌”,以表达对侗族至高无上的女神——“萨岁”的崇敬与赞美之情。
本文依据笔者2009年至2013年间在黄岗及其周边村寨田野调查所获取的资料,结合史籍以及现有的侗学研冗成果,对侗族节日与村落社会秩序的建构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分析和讨论。侗族是一个热衷于过节的民族,在侗寨,过节是和农业生产同等重要的大事情,其中的诸多环节都要由寨中鼓楼的长者,即以寨老为首的老人议会经过反复商议后确定下来,通知到每家每户。本文借助大量的实证性分析,揭示出侗族节日除了显在的娱乐功能外,在和平年代,它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取代了古代侗族社会以村寨为基本单位建立的政治、军事联盟组织——“款”,在构建社会秩序方面发挥着极为重要的功能。首先,节日无疑起到了沟通人际关系、促进社会和谐的作用,侗家人利用过节的闲暇时间,村寨与村寨之间相互走动,彼此成为亲密的朋友。其次,节日时间的安排除了遵循农事活动的规律,也有着大量人为的因素,其中暗含着历史上村寨之间的权力和地位之争,节日的空间行进路线以及节日中人群的表演,以象征化的语言规定和展演着家族之间、村寨之间和两性之间的秩序安排。其三,围绕着女神信仰和节日的种种仪轨,侗族构建了以血缘家族为纽带,以公平竞争为人才选拔机制的社会组织秩序,在这样的运作机制下,侗族社会展现出“平权”的特点。
在研究方法上,本文借鉴了日本民俗学的民俗地图研究方法,在绘制村落景观图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利用计算机绘图技术制作了村落空间分布图、周边村寨关系图、村寨风水关系图。并在此基础上结合田野调查中获取的民俗信息,绘制了二次性民俗地图和图示,包括村寨布局变迁图示、村寨道路节点图示、周边村寨关系图示等等。民俗地图研究法的目标不仅仅在于展示,通过解读、分析地图中的各种符号信息,可以实现把握民俗数据、还原民俗现象的作用,还可以进一步抽取民俗事象的深层特性和象征性、规律性,从而达到对村落文化的整体性认知。民俗谱系解释法和从时间意识的角度看待岁时节日的相关理论也是本文的重要支撑。在行文上,本文采取了感性叙述和理性分析相互结合的描写方式,大量的图表和分析式段落也是本文的特点之一,仅以此为21世纪中国民俗志的书写方式的创新,做出一点微薄的尝试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