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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旨在考察中国大学生在特定羞耻情境下对羞耻情绪所做的情绪调节过程以及特定认知情绪调节策略在调节羞耻情绪上的调节效果。研究总体上使用三部分共6个子研究尝试具体探讨三个问题:(1)个体在羞耻情绪体验中采用的情绪调节策略类型和一般调节过程;(2)激发羞耻情绪的自我负性认知评估过程对个体的认知调节策略选用造成的影响;(3)不同认知情绪调节策略在调节羞耻情绪的效果上的异同。
本研究的第一部分为质性研究,研究1-1以半结构访谈,研究1-2以开放性问卷为具体研究方法先后对16名大学生进行了半结构访谈,对106名大学生进行问卷调查,考察大学生羞耻体验中的两部分内容:一是激发羞耻情绪的自我负性认知评估过程,二是其采用的情绪调节策略和调节效果。研究一的两个研究发现,指向自我和指向他人的负性自我认知评估是激发羞耻情绪体验的核心认知评估过程,且个体会采用多种认知和行为层面的调节策略来调节这一情绪体验。这种情绪调节的努力可以抽象为在防御羞耻事件对自我认同的破坏和承认这一破坏并着手修复自我认同的损伤之间寻求平衡的过程。研究1-1归纳出了大学生主要采用的调节策略,包括幻想/回避类策略、重新评价类策略、否认攻击类策略、间接修复策略和直接修复策略,其中前三种都可被认为是一种防御型策略;而研究1-2发现,个体会交替使用不同策略,但使用防御型策略的比例要高于修复型策略(89.1%vs.49.9%)。同时,研究一的两个研究也发现,对调节策略的选择是一个动态的认知评估过程,激发羞耻情绪的自我负性认知评估以及对事件的归因过程是其中的重要影响因素,而一些人格特质因素,如害怕他人负评价和特质羞耻也会影响个体对具体策略的选用。总体上,研究一的两个研究为羞耻情绪的情绪调节过程提供了一个现象学上的认识,并归纳出了常见和/或具有重要理论意义的认知情绪调节策略以及调节效果的指标,从而为后续研究提供了参考。
本研究的第二部分为实验研究,研究2-1采用情境故事法,研究2-2采用实验室任务法为诱发羞耻情绪的方式,通过操纵两种能激发羞耻情绪的负性自我认知评估类型,考察自我指向和他人指向的自我负性认知评估类型对个体选择特定认知调节策略上的可能影响。通过两个子研究对共152名中国大学生进行实验研究并主要使用多元方差分析和偏相关的统计方法,研究二的两个研究发现,在个人无能的羞耻情境下,自我指向的自我负性认知评估程度和所有防御型及修复型策略的选用均无关,而和能维持或扩大羞耻事件严重程度的自责或灾难化策略的选用有关;他人指向的自我负性认知评估程度既会和某些防御型及修复型策略的选用有关,又和能维持或扩大羞耻事件严重程度的反复回想策略的选用有关。同时,研究2-2发现,自我指向的自我负性认知评估是个人无能的羞耻情境下更基本的一种自我认知评估类型,而他人指向的自我负性认知评估常伴随自我指向的评估类型出现,并可加剧其强度。此外,研究二的两个研究也发现,害怕他人负评价和特质羞耻的程度会和幻想/回避类防御型策略及能维持或扩大羞耻事件严重程度的反复回想策略的选用有关。
本研究的第三部分仍为实验研究,同样研究3-1以情境故事法,研究3-2以实验室任务法为诱发羞耻情绪的方式,在前两部分研究的基础上,选择了四种在中国大学生群体中常见和/或具有重要理论意义的认知情绪调节策略,通过让研究对象在羞耻情绪被激发的个人无能情境中,使用特定的认知情绪调节策略并评定其调节效果,来考察这些策略在调节羞耻情绪体验上的效果。这些策略包括:重新计划策略(直接修复型策略)、转换视角(重新评价类防御型策略)、自责(可维系或加剧事件严重程度的策略)以及责备他人(否认/攻击类防御型策略)。研究3-1对206名中国大学生群体中比较了上述四种认知调节策略在平复负性情绪强度、降低事件对自我认同损害以及事后行为倾向这三种主要指标上的效果,并发现,重新计划和转换视角策略在三类指标上均表现出较好的调节效果,而自责和责备他人在前两类指标上调节效果欠佳。进一步使用多元方差分析比较四种策略在具体效果指标上的差异,发现没有一种策略在所有指标上都表现出优势,重新计划策略最能促使个体出现修复自我认同的弥补行为倾向,转换视角策略能最有效平复负性情绪,而责备他人策略最无法降低事件对自我认同的损害。研究3.2在50名大学生中进一步考察并比较了转换视角策略和自责策略在多种指标上的调节效果,发现转换视角策略的短期效果指标上均表现较好的调节效果,自责策略则有混合的结果。总体上转换视角策略的调节效果优于自责策略,且这种优势主要反映在平复负性情绪强度的效果指标上,但在一周之后测量的调节指标上,两种策略的差异相对不显著。
通过三部分的研究,在羞耻情绪体验和其调节过程上,本研究总体上勾画出了一个动态的认知评估模型,并得出了以下主要结论:(1)羞耻情绪是一种伴随复杂的认知评估过程和调节努力的负性自我意识情绪,自我指向和他人指向的自我负性认知评估过程是诱发情绪的核心认知评估类型。(2)在对羞耻情绪的情绪调节中,个体最终的调节目标是能恢复或重建在自己以及/或者他人眼中积极的自我认同,其情绪调节的努力可以抽象为在防御羞耻事件对自我认同的破坏和承认这一破坏并着手修复自我认同的损伤之间寻求平衡的过程。(3)个体对羞耻情绪的认知调节策略的选择是一种动态认知评估的过程,自我指向和他人指向的自我认知评估的相对程度会影响个体对具体认知策略的选用,但并非是唯一的影响因素。(4)直接修复型和重新评价类防御型的认知调节策略对羞耻情绪体验的调节效果相对优于否认/攻击类防御型策略和自责策略,但若将调节效果视为一种多维和具有时间向度的概念,则没有任何一种策略表现出全然有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