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等级含意认知处理模式的实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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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通过汉语实验,探究等级含意的认知过程来检验两种相关处理模式:默认模式和语境作用模式推论的合理性。通过心理实验软件DMDX在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语用学与认知语言学实验室进行了三个汉语在线实验:中性语境中等级含意的产生、图片-句子信息量不足判断、上下限语境中等级含意产生。实验前,经过问卷调查以及面谈对在线实验中所用的语料进行检验;确认了汉语实验语料的贴切对等,以保证重复实验的可靠性。本研究第一个实验重复布雷赫尼(Breheny)等人在2006年的中性语境实验。基于默认模式,等级含意的认知处理是在线、自动、即时的语用过程。而语境作用则认为等级含意的处理需要语境支持,在中性语境中等级含意不会产生,除非通过操纵句子结构,将等级词“一些”放在容易产生语境联想的主题位置。本实验采用在线自控速阅读,通过控制“一些”出现在句首或句末,对比后半句中目标短语“其余的、其他的”反应时间。若等级含意在主题位置被较快速度认知并处理,则支持语境作用模式。反之,则支持默认模式。共24人参与在线实验,对反应时间数据进行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位置因素和明示因素没有主效应,且两者没有交互效应。进一步对比分析其他句段的阅读时间,目标短语“其余的、其他的”后的句段的阅读时间在句首位置情况下显著快于句末位置。初步推断,等级词“一些”在句首主题位置产生等级含意。实验结果偏向语境作用模式。然而,句首“主题位置”产生的语境联想的促进作用并未直接并即时反映在目标短语的阅读时间里,而体现在目标短语后的句尾部分。明示因素“只有”在平均阅读时间中较快,但并不显著。因此,语境作用模式得到初步证实,但仅在中性语境中,并不能概括出等级含意认知处理模式。本研究第二个图片-句子匹配信息量不足判断实验旨在检验汉语母语者对包含等级词“一些”的信息量不足的句子的认知处理是否较为费力,以及汉语母语者对等级含意是否敏感。默认模式认为遇到等级词,通过默认语用机制的认知处理使等级含意自动、不费力地产生。而语境作用模式认为,等级含意的推理认知需要额外付出额外认知努力、费时费力。该实验参照塔瓦诺(Tavano)在2010年的实验机制,采用图片展示不同颜色的物品来形成对应的“信息量”。被试要求通过判断句子是否对图片是一个正确的描述。该实验属于两因素被试内设计:“量词因素”分为“全部”和“一些”;“图片匹配”因素分为“匹配”和“不匹配”。在“信息量”不足的情况下,图片里全部物品呈现相同颜色,对应句子为“一些xx是xx颜色的。”若判断为“否”则推断被试推理出等级含意“不是全部”,对等级词汇采纳“语用解读”。若判断为“是”则推断被试采纳“逻辑或语义解读”,即“一些有可能全部”。通过对比该情况下“是、否”回答的反应时间推断等级含意的认知处理是否需要花费额外认知努力,语用解读是否慢于逻辑语义解读。共36人参加了在线实验,实验结果符合预测。“信息量”不足时,判断为“否”比“是”的比例高出10%左右。对比分析反应时间,“量词因素”和“图片匹配”分别显示出主效应以及交互效应。且“信息量”不足时反应时间显著大于其他情况的反应时间,基于更长反应时间意味着更大认知努力的假设,等级含意的认知处理较为费力,结果偏向语境作用模式。此外,证明汉语母语被试遇到“信息量”不足时对等级含意较为敏感,等级含意的存在具有跨语言的普遍性。作为本研究的创新之处,第三个实验增加了语境因素,旨在检验等级含意在上下限语境中的认知处理,考察等级含意认知处理过程对语境的依赖程度。在上下限语境之外,还加入社会关系这一社会情境因素,目的在于考察语言语境之外的因素是否影响并且等级含意认知处理。根据默认模式,等级含意即时在线处理,因此在上下限语境中在反应时间上差别不大,或者由于在下限语境中产生等级含意后因考虑语境而撤销会出现下限语境反应时间大于上限语境的结果。与此相反,语境作用模式认为等级含意的认知处理需要更多认知努力,在支持等级含意的上限语境中,等级含意需要在线推导处理,反应时间应该更长。而在下限语境中,无需产生等级含意,反应时间应尽可能短。为了检验原创语料中语境的区分度和语句自然通顺程度,实验前进行了线下问卷判断,并通过面谈进行修改以后做预测实验和正式在线实验。共25名汉语母语者参加了在线实验。结果基本符合实验预测,控制句的正确率达到95%以上。实验句中,独立样本T检验显示上限语境的反应时间高于下限语境,与上一个实验结果一致,该实验同样验证了语境作用模式推论的可靠性和有效性。总体上,根据实验结果可以推断等级含意的认知处理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语境,且认知处理的过程需要更多认知资源,需付出更大认知努力。总之,本实验结果基本与语境作用模式推理相符,略有偏离。综合以上三个实验结果共同证明等级含意是一种跨语言普遍的语言意义现象,等级含意的认知处理依赖于语境,并且需要额外认知努力。在句子结构、语义逻辑意义以外,语境因素在等级含意认知处理过程中至关重要。此外,综合不能有确切定论的部分实验结果表明,单纯、绝对的默认模式或语境作用模式都不足以解释等级含意的认知处理模式。等级含意的认知处理更可能是一种动态复杂的过程;这种处理过程包括了语言形式的影响、心理认知和现实语境等的互动,其中包含说话人和听话人的背景知识、综合知识、经验、心理状态等因素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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