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是人类生存境遇中无法规避的本质属性,而文学是人类言说苦难的诗学方式。古往今来,无论是宗教层面还是哲学层面对苦难的本质、根源的追溯,以及在叙事中所表现出来的直面苦难、超越苦难的精神立场,都成为文学重要的价值关怀。90年代后对于文革的记忆书写是“讲述话语的年代”对“话语讲述的年代”追认,对于苦难的诉说,一方面呈现出“在场”之思:以历史后视的个人化立场的理性反思与宽容达观;另一方面又呈现断裂的“不在场”改写:随着对文革日常性的记述,恢复了民间讲述文革苦难的价值立场,但很快又被裹挟到了商业运作的套路之中,性、戏谑、游戏成为话语讲述的内容。从政治转向经济,日常生活的兴起,苦难转向世俗生活的困窘,后期新写实以表现物欲初醒的生存困境来展现精神的消弭和人性的扭曲,随后“晚生代”全身心地闯入到欲望世界之中欲望叙事消解了苦难精神,苦难缘起的可疑和制造怜悯在苦难变得贫弱与单薄。随着市场经济发展和城乡贫富差距的加大,对于弱势群体的关注有效的缝合了原本分裂的主流意识形态,知识分子话语和民众诉求,作家重返现实关怀,表现底层苦难精神的嬗变。商品经济大潮以绝对的优势在鼓动着人心,信仰的缺失,娱乐代替了艺术,道德危机,解构崇高、嘲讽理想、嘲弄权威的书写方式将文学创作拉入平庸琐碎的“一地鸡毛”式书写状态。面对着精神家园已然荒芜的世纪末文坛,一批人文知识分子对原有价值体系的崩溃感到焦虑。很多重拾“苦难”的主题,真诚地书写生存的苦难,执着地寻找灵魂的栖息地,抵抗和超越世俗苦乐,张炜张承志走向道德理想主义的乌托邦,史铁生用知性之思走向神性之维,北村则进行着朴拙的布道。在物质主义统治世界的今天,苦难的救赎何以成为可能。面对苦难,苦难的终极之思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