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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时期,我国文学作品中即已出现俳谐端倪,此后文人创作善为戏谑,赋、箴、论、赞等各类文体皆被用以俳谐游戏,至于南北朝时期更出现了以九锡文、诏书、弹文等庄重严谨的公文文体创作的俳谐文,此类作品以物拟人、调笑戏谑、有所讽喻。韩愈《毛颖传》上承南北朝公文体俳谐文拟人手法,以更为正式严肃的文体--传体文写作生活中细微之物“毛笔”。传体主要是史籍之体而非文章之体,文人只写行状、碑志,一般不予人立传。韩愈大胆打破文史界限,破体为文,《毛颖传》问世之初虽引起舆论哗然,却对后世文学批评、文学创作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毛颖传》后,唐宋文人逐步参与到拟人传创作中来,《毛颖传》仿作大行于世,题材愈发广泛,创作手法也日臻完善,至元明清拟人传更得到长足发展。本文主要从俳谐文、传体文的发展入手探究拟人传源流,以韩愈《毛颖传》为切入点对唐宋拟人传的兴盛状况、创作题材、创作手法以及创作态度进行分析,进而论述唐宋拟人传的文体学价值及后继影响。本文主要分以下四部分。
第一章主要介绍唐宋拟人传源流:俳谐文与传体文。首先介绍了俳谐文,俳谐文学在我国源远流长,先秦时萌芽,汉代发轫,至魏晋时期达到高峰,南北朝时期的创作尤为繁盛,出现了以袁淑、沈约等人以公文文体创作的借助动植物或其他物体言行作文的拟人式俳谐文学作品,对拟人传的产生提供了直接的创作手法借鉴。再者,传体文学发轫于先秦典籍,成熟于《史记》。司马迁在《史记》中首创“纪传体”,此后历代正史均习用此体,“史传文”成为正史主体,文人一般不予人立传,中唐开始蓬勃发展并延续至宋代的古文运动,为传体文的发展注入强大的动力,该时期文人们逐步“为人立传”,写作方式、态度也日趋灵活,不再拘泥于史传的严谨、详实、客观,这在一定程度上促使文人以“传”游戏俳谐。
第二章主要分析《毛颖传》的创作内容,创作特色以及引起的文学争论。毛颖是中山明视之后,被伐楚的蒙恬捕获,后得秦始皇重用,好不风光,但到年老之时不再中用遭皇帝嫌弃,于封地管城终老。毛颖不过是一只毛笔,作者却郑重其事为之立传,所以《毛颖传》问世即有人用史学家眼光批评它“尚驳杂无实之说”、“讥戏不近人情,此文章之甚纰缪者”等等;至宋元明清,人们对《毛颖传》的评价则以肯定性为主,认为《毛颖传》乃千古奇文、后人无从学步,这体现了人们对《毛颖传》认同与接受。
第三章主要介绍了唐宋时期繁荣兴盛的拟人传创作,并选举具代表性作品进行分析。《毛颖传》之后,文人逐步模仿《毛颖传》进行创作,仅曾枣庄《全宋文》中就收录有近40篇,《全唐文》中也有近10篇拟人传,作品题材更涉及文房四宝、食品、药品、兵器等等。这些拟人传在撰写主人公生平时多遵循了毛颖宠辱变迁的故事情节,创作手法在拟人基础上大量使用典故、双关、隐喻、谐音等,作者在创作态度上以游戏为主,虽然一些作品不乏讽喻目的,但特征较弱。
第四章主要论述了唐宋拟人传的文体价值及后续影响。拟人传破体为文,以文为戏,脱胎于俳谐文与史家传体文,却融二体特征独成一体。拟人传以严肃文体传写作生活中细微卑末之物,在叙事上仍是传体文模式,事实上却抽离了传统传体文所必需的真实性、客观性,多虚构、夸张,游戏性质浓厚。唐宋时期,拟人传创作已日渐繁荣,在题材、手法诸方面为后世创作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元明清拟人传大量涌现,就连朝鲜也出现了众多仿《毛颖传》的拟人传作品。
总之,拟人传破体为文,是以拟人手法在传统传记文体式下创作的俳谐文。拟人传不仅开拓了俳谐文文体,也为文人参与传体文创作提供了参考。《毛颖传》问世后的八百年时间里,拟人传逐步成为受文人欢迎的游戏文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