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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乡下人正形成一股迁移的潮流纷纷涌入城市,他们与所进入生活空间的矛盾冲突,其生命价值的体现与受挫,便成为特别值得关注的文学内容与研究课题。一直致力于中原大地素描的河南作家李佩甫的小说,可以说是“乡村人进城”这一文学命题的总括与延伸,在承续的同时又有自己独到深刻的阐释,在城市与乡村的思索中可以说比其他作家走得更深更远。他的作品完整地呈现了在农耕文明与都市文明冲突、缠绕、融合这一社会文化语境中,乡下人进入城市后,在金钱与权势、道德与情感、精神与灵魂的旋涡中挣扎的状态,并跳出在城市乡村的二元悖论中游移矛盾的困境,从茫然寻找莽原到建立精神的伊甸园,回归在此超越了地域性的存在,升华到精神的领域。本文包括导言与结语共有五个部分。
导言部分主要介绍了“乡村人进城”这一小说创作命题的创作历史与现状以及李佩甫的文学创作。“乡村人进城”这一小说创作主题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现当代文学史,反映这一社会现象的作家作品不胜枚举。综观李佩甫的创作,可以说,其前后期的创作构成了互文性的补充,它们完整地提供了一份独特的、富有价值的、值得解读的有关“乡下人进城”命题的文本。
第一章物质与权势旋涡的迷离。在这一章里,本文从物质与权势的层面出发,追溯李佩甫笔下那些进城的乡下候鸟们与有形的物质层面之间的千丝万缕联系。第一节贫穷与低卑编织的襁褓,从地域特征、文化积淀、社会心理三个方面展现乡村世界的独特风情;第二节金钱与权势网络里的挣扎,展示这些都市候鸟们冲撞到金钱与权势的另一个网络——都市里之后,物质之树硕果累累与生命之树伤痕累累的鲜明对比:第三节都市的“边缘人”与乡村的“局外人”,分析这批候鸟们在城市中完成了物质与权势的占有后回到贫瘠如昔的乡村时遭遇的尴尬与格格不入,由此透视乡村传统在鲜亮的都市文化面前的惊惶失措与畸形应对。
第二章情感世界的背弃与虚空。在这一章里,本文从情感的角度切入,透析进城的乡下人丰富、复杂、矛盾的情感世界。第一节对乡村至真情感的抛却,乡村世界美丽朴素的亲情、友情、爱情在城市这把利刀面前变得支离破碎,乡村情感与都市理性之间形成了尖锐的矛盾冲突,以致乡村情愫遭遇了表面的败阵;第二节都市符号化情感里的行走,透视李佩甫笔下的都市里功利是本质而人情淡薄的一面,亲情、爱情、友谊这些原始的情感都被披上了理性与功利的外衣,成了躯壳,沦为跳板;第三节对乡村情感的回望,这些逃离了乡村的候鸟们怀揣着都市情感世界的虚伪与虚空,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着身躯或是灵魂上的另一种逃离者,游荡到故乡的情感圣地寻找慰藉,乡村成了他们情感的归宿与寄托地。
第三章精神救赎之路。物质与权势上的得与失、道德与情感世界的舍与求、灵魂与精神时空的毁与建,完完整整地构成了一个个个体生命的存在,在这一章里,本文上升到精神领域,透析进城的乡下人的心灵世界。第一节灵魂的背叛与出卖,固有的乡村文化与迎面撞来的都市文明之间的冲突改变着乡村人传统的意识形态,自我在迷失,人性被异化;第二节精神家园的迷失与回归,透视李佩甫的文学世界里都市候鸟们灵魂深处“自我”精神家园的悲剧性失落,同时进一步地思考:精神家园的迷失,已经成为现代人的一个共征;第三节创建精神的伊甸园,跳出了在城市与乡村的二元悖论中游移的困境,也不再单单抽象地、形而上地、空洞地来谈精神,而是展现李佩甫文学世界里超越了地域局囿的、耀眼的、形象的精神之灯。
结语部分阐述李佩甫小说对“乡下人进城”这一亚主流小说文本以分析与阐释的当代意义。在乡下人正以一股强大的势不可挡的潮流纷纷涌进城的今天,这一小说命题也正体现了文学的当代性,它以积极地姿态反映着当代人的生活,表达着知识界部分一批理性思考着的作家们对当下社会现实的态度。
本文的创新在于以李佩甫小说作为窗口,来关照最接近当下中国大陆社会结构模式的“乡下人”进城这一社会现象以及文学现象,通过透析游走在乡村与城市之间的乡下人的完整的丰富的动态的人生,提出致力于人格的塑造与完善、构建健康人类精神家园的意义,在对城乡二元世界全面、辨证地考察中做出了别有意义的文化批判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