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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12月13日,在尤金·奥尼尔去世两个星期后,纽约时报的评论文哀悼道:“一位伟大的作家从地球上殒逝了,一个伟大的灵魂,一位伟大的戏剧家离我们而去了。我们的戏剧界从此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世界。”此后,陆续有其他的评论家对奥尼尔的作品表示赞赏和怀念,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使用了“伟大的”这个词。然而随着岁月流逝,这位昔日伟大的剧作家渐渐被人遗忘,直到在去世三年后他的另一部作品出现。《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这一部用血和泪完成的巨著,让奥尼尔这位昔日伟大的剧作家带着他一生的悲剧重新回归到我们的生活中,也给了我们更多的机会去感悟他充满痛苦角力的一生。奥尼尔的一生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描述。年轻时候的他放荡不羁,酗酒,曾经企图自杀,因为肺结核病进过疗养院,有着丰富的海上冒险经历。而海上的经历和疗养院的生活都对他的戏剧创作有很大帮助。他曾经愉快的承认年轻的时候喜欢狂饮,也把曾经试图自杀比喻成暴力的狂欢。但是随着这部自传体的悲剧的上演,那些年轻时候的冒险和行为的异常似乎被赋予了新的,更深层次的意义。作为美国现代戏剧的拓荒者和奠基人,尤金·奥尼尔为美国戏剧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也是美国唯一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戏剧家。从1913年发表第一部独幕剧《天作之合》到1943年完成《月照不幸人》之间三十年,他共创作50余部戏剧,曾四次获得过普利策奖。除了《啊,荒野》一部喜剧外,其余全部是悲剧。每一部悲剧都融入了他对生命、宗教、社会现实、人与上帝的关系等等的理解,以及他对痛苦的体验,表达了现代美国社会里人们所共有的灵魂深处的痛苦。另外,他的悲剧大都是讲述的美国普通家庭里的小人物所经历的痛苦。这些小人物的苦难使读者对生活、对社会产生反思,同时也揭示了现代人(尤其是小人物)的生存困境。究竟是在残酷的现实中选择死亡,还是在虚假的梦想中麻木地生存?这个类似于哈姆雷特式的问题也是奥尼尔所创作的大多数戏剧人物面临的一个问题。这篇论文主体部分由三章组成。第一章主要讨论在男性社会中玛丽作为女性悲剧命运的注定性。《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是泰龙一家的悲剧,其中玛丽的悲剧表现的更为明显,梦幻中麻木地生活就是女主人公玛丽的选择。加谬所认为的陷入荒谬困境的人们逃避的另一种方式便是选择生活在幻想之中。“逃避是一个不变的游戏。典型的逃避行为就是‘希望’”。在奥尼尔的戏剧中,所谓“希望”就是幻想。因为幻想可以遮掩现实的空虚,营造出生存有意义的幻觉。他的戏剧人物玛丽就选择在幻想中逃避现实,麻木地生活下去。玛丽难以直面婚姻与家庭带来的重负,无法调和理想和现实的矛盾,只好用吸毒来麻醉自己,沉湎于对过去少女时代“美好生活”的回忆之中,坠入梦幻似的乌托邦,以寻求心理平衡与和谐的暂时快感。第二章分析了玛丽的悲剧命运在戏剧中的表现。当女性作为男权社会的性对象而自身的欲望被压抑时,她们往往会用她们的身体来反抗这种性压迫。托里尔·莫娃认为,歇斯底里是女性的一种反抗,同时也是她们反抗社会角色的束缚失败后而做出的一种呼救。从这个意义上说,玛丽的吸毒可以被看作是女性对男权社会规范的一种反抗。玛丽选择向圣母而非男性神祗祈祷,表明她已经从参与男性社会对女性的压迫中解放了出来,而吸毒本身表明了她已无路可走。第三章描述了作者的悲剧和剧中人物悲剧的结合。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悲剧。奥尼尔和玛丽都是没有“归属”的人,没有真正意义的家,也没有精神上的家—信仰,没有归属最终导致了他们在生活中有一种异化的感觉。关于《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一剧,整出戏都是在描述这一家人如何不能行动,如何靠酒精毒品来舒缓痛苦。奥尼尔曾说“这是一出描写梦想的戏。哲理是:无论你堕落到何种地步,既是到最底层,你也会保持一种梦想,最后一场梦想。我知道,因为我见过。”人极端需要一种支持生活的幻想,来减轻现实所造成的毫无掩饰的绝望。在众人背后掩盖的,其实是他们在命运的摆布下深陷痛苦的泥沼却无力摆脱甚至无力挣扎的悲惨境况。对于这一点,奥尼尔在《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作出了最好的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