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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欧美“后工业化”城市的发展模式已导致许多全球城市研究人员将精力集中在服务业活动上。目前传统的世界城市网络(World city network,WCN)研究主要关注少数国际大都市和高级生产性服务业的作用,而没有将通过承接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GVC)分工,进而被卷入世界城市网络的这些专业化城市纳入分析范畴。这些城市虽不具有全球化的综合影响力,但在某些细分环节已具备全球化的专业职能。具体表现为一大批传统的地区性城市已通过GVC分工与总部所在的世界城市发生联系,或被逐渐扩大的劳动空间分工所连接,成为世界城市网络的重要组成单元,即GVC引起其关联业务活动在新城市节点的兴起,这些城市因为主动或被动的融入GVC,很可能也会改善其经全球经济地位,这也是当下大部分城市普遍的全球化路径。因此,随着跨国生产一体化趋势加强,需要基于GVC视角重新审视这些城市的全球化发展。将城市纳入GVC分析框架,也为当下的城市网络研究开辟了一个新视角。鉴于此议题在国内鲜有探讨,本文以苹果手机供应商为例,实证研究了基于GVC划分的全球化城市网络的结构特征和影响机制。这为GVC与WCN的整合研究做出尝试,扩展了现有WCN的研究视角与范围,也为中国城市从GVC角度布局和完善城市专业性全球化功能,提升全球竞争力带来启示。整体上,本文基于2019年苹果手机供应商企业数据、相关统计年鉴、IDC和i Suppli的拆机报告与物料清单等数据,主要运用了社会网络分析、社区发现、描述性统计、指数随机图模型(ERGMs)和模体分析等方法。文章共分为七章,第一章绪论主要探讨了研究背景及意义、研究进展及评述、研究内容和拟解决的科学问题;第二章为相关理论基础分析;第三章是构建GVC与WCN的整合解释框架,和苹果手机价值链与布局城市的空间映射关系;第四—六章为实证部分:第四章研究了苹果手机全球价值链的流程、内容、等级划分、行动者策略,主要行动者的生产空间组织及背后的动力机制与战略耦合;第五章基于苹果手机的GVC分别构建研发型、生产型、代工服务型城市网络,探讨网络结构特征与零部件在城市的流动路径;第六章从微观网络构型视角研究全球化城市网络的局部模体结构和生长发育机理;第七章总结本文研究结论、不足与创新,并将本文的城市网络与Ga WC的城市网络进行对比讨论。主要结论如下:(1)在本文GVC—WCN的整合解释框架里,“劳动空间分工—全球价值链—全球化城市网络”三者的互动关系为:GVC是全球尺度的产品内劳动空间分工形式,并依靠多尺度劳动空间分工的叠加实现,劳动空间分工是GVC向地理实体布局的基础与媒介。GVC的地理内涵是通过“产品价值链—企业价值链—企业区位选择—城市空间载体”这一过程实现的,由此形成的全球化城市网络是不同价值环节分工在特定地域集聚的结果。GVC带来的这种城市间经济联系,也是城市关系由传统的场空间向价值空间转变的过程。(2)苹果手机的全球价值链及生产空间组织:主要由研发、制造、代工组装、营销及售后5个价值环节构成,对应的零部件大类为核心、专用与通用零部件和代工服务。苹果公司的行动者策略是企业间控制与企业间合作,分别通过所有权集成与技术集成实现。苹果手机布局价值环节的主要行动者是美国、日本、韩国、中国大陆、中国台湾省,布局价值环节的热点区域在亚洲;生产空间组织演化的动力机制为成本-能力比率、市场需要、金融约束和风险环境;主要行动者通过本土创新、国际合作关系和生产平台战略耦合机制嵌入苹果手机的全球价值链。(3)网络结构特征:基于苹果手机GVC划分的全球化城市网络均具有多中心与多样化、节点等级化、联系外部化特征,网络中“明星”节点高权力—高声望并存,且权力总体高于声望。研发型城市网络联系最紧密,趋于首位城市分布,小团体结构与集群发育明显。生产型网络关联性最高,网络趋于均匀结构与位序规模分布。代工服务型网络中心性最高,权力集中在少数城市节点。另外,在小世界性与同质性中,3类城市网络的小世界性显著程度依次为:生产型城市网络>研发型网络次之>代工服务型网络,生产型城市网络是一个具备高集聚性的短路径(高连通性)网络。研发型城市的同质性社会选择与社会影响正反馈作用最显著,生产型城市网络次之,代工型城市网络同质性倾向微弱,且社会影响存在边际递减现象。(4)社群结构及影响机制:3类城市网络的社群结构各异但均受不同的GVC组织/区位模式、集聚经济、邻近/关联效应因素影响。研发型城市社区集群最明显,企业通过知识关联效应形成专业化集群,获取本地化经济益处,并通过链式与轮轴式布局建立基于关系接近的跨国网络社区。生产型城市社区集群次之,企业通过经济关联效应形成一般化集群,获取城市化经济益处,通过网络式布局建立基于地理接近的本国内跨行政区网络社区。代工服务型城市社区未发育出明显集群网络,企业通过低成本关联实现规模经济,世界工厂模式形成散点式网络社区。(5)网络的发育机理:在ERGM的结构发育机理里,(1)互惠性与中介效应在3类城市网络普遍存在,深刻影响城市网络的连通性发育机理。(2)偏好依附过程与接收者、发送者效应是解释城市网络等级中心性发育的核心结构机理,二者都体现了全球化城市网络发育中以入度为核心的路径依赖现象。(3)三角形关系(传递三角形与循环三方组)和同质性是促进城市网络集群发育、富人俱乐部现象的微观基础,研发型与生产型城市网络存在较多的三角形闭合合作关系,小团体结构与社群网络发育显著,同质性对城市网络的发育机理主要体现在核心城市间的联结关系上。(4)企业路径依赖与距离是影响城市网络发育的核心外生因素。其中,对距离的分类讨论发现,城市间结网模式普遍存在距离衰减规律,地理邻近性影响随空间距离增加而递减。认知邻近性在研发型城市网络中随社会距离增加而增加,对长距离合作联系的影响与敏感度更大;在生产型城市网络对中等距离有正向影响,在代工型城市网络中对短距离阈值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