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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南方作家弗兰纳里·奥康纳(1925-1964)被公认为短篇小说艺术大师,1971年出版的《短篇小说全集》囊括了她已出版的《好人难寻》和《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两部短篇小说集中的19篇短篇小说及首次以书籍的形式出版的《天竺葵》等12篇短篇小说,是奥康纳短篇小说艺术的集中体现。在《短篇小说全集》中,父亲、丈夫、儿子等男性角色往往缺席或被削弱,而母亲、妻子、女儿等女性角色成为了小说的主角或关键人物。久居于一个心理上根源于、历史上维系在有权势的男性体验的世界里,女性的真实体验和个人诉求被长期抑制,而女性在自我认同和发展过程呈现出的性别差异也常常被男性导向的标准判定为发展的缺陷或失败。摆脱了男性的监督和控制后,女性的天性得到解放,她们能自由地感受和体验世界,发出真实的声音。因此,本文基于美国女权主义者、伦理学家和心理学家卡罗尔·吉利根的女性心理和发展理论,循着奥康纳《短篇小说全集》中女性角色的真实声音,剖析其纷繁复杂的关系构成,力求客观地描绘其发展轨迹,并讨论其最终实现解放的可能性。本文第一章解读奥康纳《短篇小说全集》中女性角色自我概念的形成。根据吉利根的相关阐释,由于女性注重关系、乐于关怀的天性,以及她们长期服从于男性的现实境况,女性的自我概念是在压抑自我欲求和恪守女性美德的基础上形成的。本章分为三小节进行讨论,第一小节对《救人就是救自己》和《火中之圈》中的母女关系进行分析。小说中,母亲以延续自我的方式养育女儿,完成对自我的再定义,而女儿由此将依恋的体验和自我概念的形成融合,逐渐失去了自我。第二小节对《临终遇敌》和《格林利夫》的女主人公在自我概念的界定过程中对关系的过度依赖进行讨论。作为女性,她们习惯于接受、服从和维持自己生活中重要男性角色灌输给自己的价值观念,并借助男性的名望来界定自我价值。不少女性已经逐渐意识到机械延续母辈经验和盲目遵从男性意见对个人自我认知和发展的桎梏,并尝试在自我概念构建过程中将对自我意志的体现和对他人的关怀都考虑在内。本章第三小节以《善良的乡下人》和《外邦为何争闹?》为例,探讨奥康纳笔下女性角色们企图打破桎梏、重新定义自我的尝试,及其寻求自我发展过程中遭遇的困境。本文第二章探究奥康纳《短篇小说全集》中女性角色责任和道德观念的形成及其自我发展境遇。吉利根指出,女性不仅在人际关系背景下定义自己,而且也根据关怀能力判断自己。女性的道德伦理观念是基于“关怀”构建的,她们在人际关系中始终扮演着养育者、关怀者和帮助者的角色,同时也编织了自身所依赖的关系网。本章分为两小节,分别从家庭内部及公众领域两个维度,分析《久久的寒意》等七篇小说中女性角色们扮演的母亲、妻子或女儿等家庭角色及朋友、雇主等社会角色,进而探究女性们所遵循的责任及道德观念,及其为了维持关系而限制了自我发展的无奈境遇。本文第三章讨论奥康纳《短篇小说全集》中女性角色对自身权利和更完善的自我发展的追求。痛苦的遭遇和人际关系的困境逐渐让女性们醒悟:靠销蚀自身体验而维持的父权秩序终将女性和男性、女性和自己割裂开来。女性有权追求并有能力实现自我发展,在关怀他人和造福社会的同时,女性也应当对自己负责,自主决断,捍卫权利。本章分为三小节进行讨论,第一小节阐述《好运降临》和《河》中女主公对“母亲”身份及传统形象的抗拒,展现女性责任意识的转变和对自我需求的关注。第二小节聚焦《树林风景》、《理发师》和《帕克的背》,集中呈现女性对男性权威的反叛及捍卫自身欲求、信仰的坚定决心。第三小节以《圣灵所宿之处》、《启示》和《好人难寻》为例,讨论女性在宗教信仰引导下,认识自己、接纳自己的心理转变,进而形成更为成熟的发展观。奥康纳怪诞的艺术世界中涌现了许多非传统女性角色,基于吉利根的女性心理及发展理论重新解读这些女性形象,有利于相对客观和深入地展现奥康纳的女性意识、宗教思考和道德理想。从自我概念的形成,到道德观念的确定,再到寻求发展的尝试,奥康纳笔下的女性角色们进行了准备、探索和实践,终于成功开辟了一条通向解放的可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