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西方社会,距今半个多世纪都由自由主义正义观占据主导地位,然而,近年来,美国经济和政治关系发生动荡,矛盾突出,社会问题严重,由自由主义正义观形成的程序共和国出现了自治的缺失和对共同体的腐蚀。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桑德尔认为一般有三种思考正义的进路,即是福利、自由和德性,但满足福利最大化的正义观忽视了人的尊严和个体权利,而尊重个体权利的自由主义却又将个体独立于各种善观念,尤其是罗尔斯在构建道义论自由主义正义论时,借助的契约论术语存在问题,并使得与其正义论所设想的正义的首要性原则冲突,也与自由的个体观念冲突。桑德尔抛弃了契约论术语,通过对道德经验的反思,他认为在正义的价值建构中,道德主体不是占有性个体而应该是构成性自我,共同体也不是一种社会联合,而是一种构成主体身份的自我认同的构成性共同体。他尤其批判了自由主义正义论中的差异原则,提倡复兴亚里士多德的德性正义论,认为社会分配应该坚持道德应得的分配正义观,因为社会主体是构成性的主体,因此正当(权利)只能内在于善,国家在政治生活中应该坚持道德非中立原则。基于德性正义论所要求的政治原则,他倡导一种加入对各种宗教、善观念的考量从而更加广阔的公共理性,倡导培养公民德性,以追求一种共同善的政治。他在对实践流行的反思中发现,在美国历史上,一直就存在着一种接近于共同善的政治的共和主义传统,因此,当程序自由主义渐渐侵蚀了共同体,并使得公民失去了自治的今天,建立在共和主义传统上的一种小共同体的自治的共和主义,应该替代程序自由主义的政治哲学思想。迈克尔?桑德尔的正义理论是其对当下美国社会道德困境的反思中产生的,他对由极端的自由主义倾向而形成的对消费经济无尺度的追求进行了深刻反思,但他并没有完全否定自由主义。因此,如果中国要借鉴的话,必须要以中西方哲学的区别为前提,并以两国不同的社会发展情况为依据。无论桑德尔的正义理论是否可以挽救现今美国社会自由主义的困境,但他回答了当代西方社会所缺失的自由——公民由道德反思而产生的对正义观的强劲的公共讨论,以激发自身全部潜能而形成的一种真正的自治——这也是最值得我们借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