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人类共同体产生以来,人们就没有停止过对正义问题的争论。这是由于正义问题不仅仅表现为人类共同体的秩序安排,而且还体现着人们对正义理想的不懈追求。自1971年罗尔斯发表《正义论》以降,对正义问题的探讨成为了政治哲学的中心问题。约翰·罗尔斯、罗纳德·德沃金、罗伯特·诺齐克、迈克·桑德尔、亚历山大·麦金泰尔等政治哲学家都参与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正义问题的争论。印度裔经济学家、哲学家阿玛蒂亚·森在批判了其他正义理论的基础上,创建了以现实比较主义为方法、以能力为核心的能力路径的正义理论。近40年来,包括玛莎·纳斯鲍姆、伊丽莎白·安德森、伊娃·基泰在内的众多政治哲学家已经把能力路径的正义理论发展成了可以与罗尔斯主义的正义理论分庭抗礼的完整的正义体系。众所周知,直到现在为止,也并不存在一种能够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完善的正义理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正义理论之间不具备可比较性。一种正义理论的成熟不仅仅是指这种正义理论本身的完善和自恰,同时这种正义理论能否拥有较大和全面的解释力也是衡量一种正义理论是否经得住考验的重要标志。本文研究的主要目的是试图通过对能力路径的方案、功利主义的方案以及罗尔斯主义的方案进行比较研究,从而看出各个方案之间的差异和解释能力的不同。通过这一系列的比较研究,笔者试图发现相较于功利主义的正义理论和罗尔斯主义的正义理论,能力路径的正义理论所具备的解释力优势以及面临的不足。论文一共分为五章论文主体和结语,一共六个部分。第一章主要介绍了当代正义理论的发展、能力路径正义理论产生的背景、研究方法和研究目的以及国内外的研究综述。论文首先概述了功利主义正义理论的几种模式,然后介绍了罗尔斯主义正义理论的基本概况,进而阐述了能力路径是为了反驳功利主义和罗尔斯主义的正义理论而应运而生的。到目前为止,能力路径的三个版本比较具有影响力,它们分别由森、纳斯鲍姆和安德森提出。在第一章中,笔者还简单陈述了三种能力路径之间的异同。第二章首先简述了以边沁、密尔、斯坎伦为代表的功利主义道德理论,然后阐述了森对功利主义道德理论的批评。森的批评主要集中于三个方面:第一,功利主义对人类幸福问题的看法太过主观化,这使得功利主义者忽视很多影响人类幸福的重要因素。在功利主义者看来,人类幸福主要受到单一因素的影响,即消除人类的痛苦以及增加人类的快乐。然而值得怀疑的是,人类是否在所有情况下都受到利益的驱使而行动,很多重要的动机都被功利主义者忽略了。第二,功利主义的效果论倾向要求整体利益的最大化,然而,这将导致在社会正义的层面上不可接受的结论:为了整体利益的最大化,个体有时需要牺牲自己的利益。从常识上说,我们需要的道德理论中必须包含可以保证既定的个人基本权益不被侵犯的要求,否则,没有安全感的社会是很难让人接受的。第三,一种正义的理论应该能够展示人类动机的丰富性,不幸的是,功利主义者却将落脚点放在了人类追求自我利益最大化的上面。第三章首先回溯了罗尔斯主义的正义理论的基本构成,然后详细论述了能力路径的哲学家对罗尔斯正义理论的批评。能力路径的哲学家对罗尔斯主义的批评主要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主要以森和基泰为代表,而第二种主要以纳斯鲍姆为代表。森认为一种正义的理论不应该用基本善来评价人们的幸福以及社会地位,而是应该代之以能力的方法来进行评估。森的主要理由是基本善评估标准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基本善在转化为有价值的功能时人与人之间的能力差异。基泰则认为罗尔斯的基本善理论忽视了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依赖者,这些依赖者由于能力的不足以及需要依赖被依赖者而处于弱势地位,而在罗尔斯的体系中,这些依赖者的能力弱势并不会得到社会的足够照顾,因此,一个不能充分考量依赖者利益的正义体系是很难被大家接受的。与森和基泰有所不同,纳斯鲍姆则主要关注罗尔斯理论的社会契约论本质。纳斯鲍姆通过对亚里士多德和康德哲学的继承和发扬,犀利地指出了罗尔斯的当代版本的社会契约论中的一些理论困境。第四章则详细探讨了三个版本的能力路径的正义理论的产生过程、理论优势、哲学基础以及所面临的不足和问题。森最初使用“授权”方法的理论,这一方法是森针对社会贫困和饥饿问题的长期研究所总结出的方法和结论。后来,随着森的研究不断深化,逐渐放弃了授权方法,而代之以能力方法作为其理论的核心。相较于授权方法,能力方法更加全面地评估人们的基本能力以实现人们社会生活的基本功能。尽管森长期以来坚持主张使用能力方法来评估人们的幸福,但是到目前为止森都拒绝为人们的基本能力罗列清单。并且森始终关心现实社会中的不公正问题,尤其是因社会制度的不完善而使公民的能力被剥夺的问题,因此,森始终是一个民主制度和公共理性的倡导者。纳斯鲍姆则更进一步,通过对亚里士多德道德哲学和政治哲学的借鉴,使能力方法的哲学基础更加坚实。同时,她还为能力开出了具体的10条清单,使能力方法变成了一种可操作的正义理论。安德森的能力方法则源于社会正义运动的复兴,她和马克思一样,十分关注社会制度对人的剥削和压迫。她在森和纳斯鲍姆的基础上,为能力圈定了三个领域范围,使得能力方法更加成熟。并且,安德森的思想还体现了持有能力路径的哲学家的一个共性:我们不仅仅关注正义问题,而且也关注世界上存在着的明显的不公正。第五章则是论文的最大创新之处。任何一种正义理论都离不开背后的道德和政治基石,因此,第五章主要探讨了能力路径正义理论的道德和政治基石。罗伯特·诺齐克所主张的边际约束权利理论非常具有市场,但是,森和纳斯鲍姆等能力路径的哲学家却反对这一理论,并且,功利主义的一元效果论对在森和纳斯鲍姆看来缺陷也很明显。与他们不同,森和纳斯鲍姆更加支持多元效果论。在能力路径的哲学家看来,边际约束的权利理论不仅有违我们的道德直觉而且还有可能由于对权利的过分保护而反过来造成对权利的伤害,而多元效果论不仅可以有效地保护各种权利,而且还能够在市场机制中为人们的竞争行为设立道德限制。结语部分则对全文做出了总结,通过对功利主义、罗尔斯主义、能理路径的正义方案之间的比较研究从而得出能力路径的正义理论较之于其他两个方案更加全面也更加具有解释力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