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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宗教哲学是俄罗斯哲学中最具独创性和民族特色的,是俄罗斯哲学对世界哲学的重要贡献,也是我们理解俄罗斯民族的精神世界的钥匙。而俄罗斯宗教哲学的最杰出代表无疑就是索洛维约夫。因此,想要深入地理解俄罗斯哲学,理解俄罗斯文化及俄罗斯民族精神,索洛维约夫的宗教哲学是无法绕过的。索洛维约夫的宗教哲学是在东正教的土壤中产生和发展的,其整个哲学体系带有浓厚的东正教色彩。但它又是时代的产物,反映了俄罗斯现代化过程中的文化困境。索洛维约夫宗教哲学的思想来源主要有三个方面,即西方哲学传统、作为其思想先驱的俄罗斯哲学传统和宗教神秘主义传统。对西方近代哲学的反思和批判是索洛维约夫宗教哲学的逻辑起点。索洛维约夫通过对中世纪以来的西方哲学的回顾与反思表明,西方哲学在理性与信仰、理性与外部世界的斗争中,理性取得了胜利,但理性主义的进一步发展,则导致了西方精神的分裂,导致了对形而上学的否定。索洛维约夫认为,无论是以黑格尔为代表的抽象理性主义,还是以叔本华哲学为代表的非理性主义,最后都陷入了逻辑混乱,充满矛盾,其根本原因是知性思维方式。西方哲学的危机就在于囿于知性思维方式,只关注理论哲学的构建,导致理论与实践割裂、逻辑与经验的分离。索洛维约夫主张把逻辑因素和经验因素结合起来,采用“哲学的真正综合方法”,以此重建形而上学。索洛维约夫通过对西方哲学史上的重大哲学派别进行深入全面地考察和批判,充分吸取了西方哲学的积极成果,扬弃了其片面性和局限性,并结合俄罗斯东正教哲学关于聚合性的思想,创造性地提出了完整知识理论。完整知识理论是索洛维约夫整个哲学体系的基础。完整知识理论的宗旨,是在承认“绝对存在物”的基础上,实现经验主义、理性主义和神秘主义的统一;科学、哲学和神学的统一;理论与实践、认识与道德的统一;真、善、美的统一。神人类思想是索洛维约夫神学的核心,也是他的宗教哲学研究的主题。索洛维约夫通过对人类宗教意识的发展、人性与神性、自然世界与神的世界等关系的考察,明确了人在世界中的地位,指出了人类发展的方向。自由神权政治社会,是索洛维约夫宗教哲学的理论归宿,也是他一生的理想目标。索洛维约夫在批判西方哲学的基础上,构建了完整知识理论体系,提出了神人类学说,其最终落脚点就是通过人与神的和解而实现人与人的和解,自由神权政治社会就是实现了人与神、人与人的和解的社会。索洛维约夫的宗教哲学是和解的哲学,他毕生追求的是改变世界的分裂状态,实现真善美的统一,哲学、科学和宗教的统一、知识和信仰的统一、东正教和天主教的统一、教会和国家的统一,最终实现人与神、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解。这种哲学同那个时代的其他哲学学说一样,带有乌托邦的性质,但这并不影响这个理论在哲学创造上的价值。他把人类看作完整的有机体,从普遍真理和全人类普遍价值的高度思考人类的命运,反对民族利已主义,倡导民族和睦,主张各宗教以及不同的教派之间在共同的目标下实现和解。索洛维约夫的这些思想遗产至今闪烁着真理的光辉,尤其是在全球化的时代,面对此起彼伏的宗教和民族的冲突,如何走出“文明冲突”的困境,索洛维约夫的遗产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索洛维约夫宗教哲学的缺陷也是很明显的。他深刻地批判西方哲学以空洞抽象的理性本身作为基点,从而从根本上否定了形而上学,他主张以“绝对存在物”为基础重建形而上学,然而,他所谓的“绝对存在物”实际上也是虚无飘缈的,以此为基础建立的完整哲学体系其稳固性因而也是值得怀疑的。另外,索洛维约夫学说具有浓厚的普世主义色彩,他相信人类具有普遍的价值,俄罗斯民族肩负着上帝赋予的神圣使命,宣扬全人类利益至上,这种思想以拯救人类为己任,是一种超越欧化和传统斯拉夫主义的世界主义。这种普世主义情结,给近现代俄罗斯社会发展和政治变动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但是,索洛维约夫学说中普世主义是基督教的普世主义,具有明显的基督教中心论倾向。他承认其他宗教包括多神教存在的合理性,但它们只是人类宗教意识从而也是人类历史发展的低级阶段,是低层次的,只有基督教代表最高真理,只有基督教的民族才具有最高的道德意义。这样一种普世主义容易被利用走向排他主义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