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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寄寓着人类放飞梦想,渴望超越的冲动,是人类对未来的想象和憧憬,是一种超越时间,超越空间,永不在场的精神存在。它的伟大意义不在于对未来社会的美好追求,而是作为现实的“他者”,始终保有对现实的批判精神,在人类遭遇危机和人性沦落之时,总能寻到乌托邦的身影,它始终承载着拯救历史,拯救灵魂的重任。作为对欲望的欠缺的渴求,总是积极、主动去探询存在的各种方式,人类的历史,就是一个不断探索自身存在的历史,一个不断寻求各种可能性的历史,更是一个渴望完满,追求自由,最终诗意栖居的永恒梦想的历史。所以,乌托邦是人类超越有限、追求美好、自由境界的内在需求,人类永远需要乌托邦。 本文着重论述的是乌托邦精神的一个下滑样式,即由莫尔开创,后人发扬光大的社会学意义上的乌托邦。此乌托邦致力于对未来社会事务进行详细具体的规划,具有极强的现实实践性。正是这些高举正义和自由,救民众于水深火热的善举,却直接造成了成千上万的生命遭受蹂躏,被奉献于更加美好的明天所提供的祭坛上。人类中最优秀的头脑为建立一个美好的大同世界世代奔波,寻求更多的自由、公正和繁荣,结果展现的却是奴役和苦难,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从理想到现实发生了怎样的质变?本文试从三个方面作以阐释。一、意图和现实:文艺复兴和启蒙时代把人类带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科技的魔力使人类相信可以凭借理性和科技把握和规整历史走向,建成一个完全符合意图,合乎目的的理想社会。无论自然界、人类社会都是自发、有机演化的,关键时刻常常是偶发事件决定的。但人类无视乃至完全抛弃了“本来的世界”,妄想建构一个“人为的世界”,这本身就是狂妄自大,定要为之付出沉重的代价。乌托邦的建构者就是把乌托邦等同于未来学,把本来只能可望不可及的追求当作了实在。这是一个致命的前提性错误。二、乌托邦的建构:无法现实化的精神强行在大地上建立,必然导致暴力。乌托邦作为一种理想(无论它是否实现)都只能属于思想者本人。任何人不能强迫他人信什么,无论设想多么美妙,即理想不能成为强制的理由。一旦信仰成了唯一和强加,就必然走向暴虐。首先,必然压服所有与之不同的自由者,剪除一切异端邪说;其次,乌托邦总是与完美结伴而行,对未来的畅想肯定完美无缺,但完全按照理想中的美好存在进行建设,最易导致暴力。为了一个美丽而井然有序的社会,必须消灭一切与美丽为敌的存在,无视其存在的合理性;最后,为保证目标始终如一,唯一的办法似乎又是诉诸暴力。三、乌托邦的存在:建成的乌托邦是一个高度极权的社会。这不是一个以人为本的社会,权力是这个社会的中心。权力借助资源和管理对社会进行全方位的监视和控制,不仅千涉人的外在活动,还深入到人的灵魂深处,个人自主行动已经无法实施或失效。还借助“意识形态”对国民进行同化。通过“理性”和“科技”把社会生活的各方面全部纳入自己的价值体系,无形中消除了个体对现实进行否定的合法性,使个体成为对既定秩序的肯定者。最后,国家成功地获得了稳定,却以精神的麻木,心灵的寂灭为代价。个体丧失了个性、情感和体验,千篇一律和机械、重复的生活使人类的上空响着同一种声音,世界归于一,热寂也意味着末世。 乌托邦的现实化给人类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并不意味着人类从此不需要乌托邦。恰恰相反,死寂正是腾飞的开始,欲望在现实世界的空缺永远是人类需要乌托邦的内驱力。但必须坚守理想自由的信念,自由永远先于主义而行。正视世界的多样性,尊重个体的选择,给个体充分的自由。所以,乌托邦的未来定与生态相携而行,想象,精神,自然,多元,自由应是二者的共同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