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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理解资本主义的社会结构及其所造就的人的存在方式这是近代以来几乎所有思想家都苦苦思索的问题。阿伦特独辟蹊径从同情这一被传统政治哲学家所忽视的因素出发分析近代革命现象,并以同情为透视点而展开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批判,她尤其关注现代社会的“虚假政治”。本文从哲学史的视角来分析阿伦特政治本体论的真实内涵及其困境。导论:本部分主要是引入问题,初步阐释阿伦特政治哲学视域中政治与同情之间关系。阿伦特认为同情几乎支配了除美国革命之外的所有18世纪的政治活动,但同情作为一种无用的激情引入政治领域导致了革命的失败和自由的丧失,因而她认为同情本质上是“前政治”或“反政治”的。在政治哲学史上阿伦特是第一次用同情这样一种似乎无足轻重的因素取代经济、宗教、精神等来分析近代的革命现象及资本主义社会人的存在方式,揭示了她对本真政治的独特理解。第1章:从近代以来的伦理学中清理同情的思想资源,阐释哲学家们对待同情的不同理解。同情要么被作为道德原则的起源、要么被认为是非道德的;要么被认为是通向人的生命本质的重要基础,要么被认为是一种使生命力丧失的工具;要么是一种价值中立的与道德无涉的先天情感。总之,同情基本上是在道德的领域而非政治的领域获得理解的,而阿伦特关注的是政治问题。罗蒂将同情视为政治领域社会团结的基础,赋予同情以政治社会进步的重要意义,但阿伦特与之相反,认为将同情带入政治不仅不能带来自由与团结,相反同情成为政治美德不过表明了政治的公共领域已经成为虚假政治。第2章:阐释阿伦特对美国革命与法国革命的分析,揭示阿伦特革命者无需同情这一论断的真实内涵。在阿伦特看来美国革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即以自由立国,而法国革命只能称得上是解放即满足生命的必然性。自由是政治的代名词,而解放是必然的代名词,二者之间不可混淆。法国大革命由对下层人民痛苦的同情所引发,且一直为其所支配并将之视为最高的政治美德。但是同情作为一种内在的情感总是私人性的、无言的、并蕴含暴力的,最为重要的是在法国大革命的进程中对同情这样难以显现的革命者动机的怀疑导致了恐怖的独裁统治,从而葬送了法国革命。美国革命则避开了对贫苦人民的同情,没有过多关注于贫困问题,而始终致力于建构一种自由的政治形式,因而取得伟大胜利。阿伦特认为这两次革命成败的关键不在于所谓的历史必然性,而在于同情是否对革命者的动机产生了作用。第3章:阐明阿伦特对政治的独特理解,揭示她独特的政治存在论。阿伦特通过劳动、工作、行动的三元区分来表明以言和行为内容的政治本身是一个意见的领域,以人的复数性和多元性为根本特征。政治的公共领域虽然以经济为基础,但政治不可化约为经济,它是一个自主的独立领域,体现着人们的协调行动而产生的权力。虽然政治非常脆弱,但绝不能引入制作的同一性逻辑,政治领域的不稳定性正是自由的代价。虽然政治以公共性为特征区别于私人的不可显现性,但是并非一切显现的公共的东西都是政治的。近代以来“社会”的兴起使经济活动及其管理这种本属私人领域的事件成为公共关心的事情,这只是表明了政治的表态——虚假政治。因为政治不仅能具有显现这一形式特征,而且根本上还是具有内涵的,它以人们的言和行作为内容。第4章:本章主要是对阿伦特与马克思现代性批判与超越的比较研究。在阿伦特看来,马克思虽然与西方传统实现了决裂,但马克思对经济的强调,对劳动的赞美,使马克思本质上仍然遵循着必然性的逻辑。马克思对政治漠不关心,而将所有的问题的根源追溯到必然性的经济基础,这实际上是将自由归结为必然性,在阿伦特看来,这无疑是忽视了自由与必然之间的根本界限与区别。虽然阿伦特对现代性的批判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但她在很大程度上误解了马克思,如马克思的劳动并不是阿伦特所理解的劳动,因为在马克思那里劳动蕴含着政治内涵,劳动具有辩证的特性。阿伦特通过政治的回归来超越现代性危机的道路显然并没有马克思“以更深刻的现代性来医治现代性创伤”的超越资本逻辑的方案更为深刻和更为根本。当然不可否定阿伦特政治哲学的重要意义,阿伦特对极权主义政治的批判仍然是具有无与伦比的深度和深刻意义的。总之,阿伦特以同情为切入点展开对现代社会的批判与分析非常具有原创性,作为多元社会中的一种重要声音,她的理论尽管存在诸多问题,但无疑仍然会深刻启发人们对人类政治问题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