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是当今美国文坛极具影响力的犹太作家。菲利普·罗斯的美国三部曲之一《美国牧歌》呈现了半个世纪以来美国犹太移民家族在狂暴的美国社会中爱恨交织的复杂生活图景,充斥着背叛与追寻、压抑与对抗以及漂泊与疯狂,它们共同建构了小说中人物焦虑的精神世界。本文认为主人公利沃夫与梅丽之间存在错综复杂的伦理焦虑,其中利沃夫的伦理焦虑主要来源于夫妻伦理关系中的背叛,父女伦理关系中的对抗以及社会关系中伦理身份的漂泊。三重伦理关系中利沃夫的伦理焦虑表现为绝望、恐惧、愤怒、崩溃与漂泊,焦虑下的他丢失了理性与秩序,内心脆弱的不堪一击。而女儿梅丽的伦理焦虑则表现为家庭理性教育长期压抑的孤独以及自我追寻中的痛苦与迷失和动乱社会现实下的挣扎与疯狂。焦虑下的梅丽选择了以反抗的方式来对抗理性的压抑,选择了诉诸暴力与血腥来释放焦虑的压力,她激烈的反抗、痛苦的挣扎与彻底的疯狂都反映着焦虑对她内心的摧残。利沃夫父女的伦理焦虑间接反映了当时美国社会普遍存在的伦理焦虑,这种伦理焦虑的形成背后有其特殊的政治、经济、宗教和文化因素。利沃夫父女之间的伦理焦虑是相互交织、互为因果且相互作用的,在关联性上存在着异同,双方都给对方带来了无尽的伦理焦虑,并且促成了另一方的毁灭。伦理焦虑的根源是资本主义制度剥削压迫与侵略扩张的伦理本质。反战运动、民权运动以及新左派运动都深刻的反映着美国的社会问题,它们共同指向的都是资本主义制度的腐朽性。美国经济方式转变对人们思想价值观念的冲击,进而带来新旧伦理道德的更替。美国工业化进程的完成实现了社会转型,对经济利益的追求也改变了社会的伦理价值,这种社会伦理道德关系的更替必然带来深刻的伦理焦虑。同时,美国宗教文化的排他性是移民文化与美国本土文化对抗下伦理焦虑产生的又一重要原因。美国社会的宗教性决定了犹太移民家族注定难以实现文化融合,它的存在是利沃夫家族身份焦虑与伦理悲剧的潜在因素。综上所述,这个犹太家庭由盛到衰的伦理悲剧生动的演绎着家庭成员深刻的伦理焦虑。利沃夫父与女之间深深的伦理焦虑,展现了美国社会特定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信仰,折射出这一时代美国社会普遍存在的伦理焦虑。这种伦理悲剧正是资本主义社会伦理矛盾的激化与伦理道德的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