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作为一种次国家空间形态的存在,是现代社会的基本组织形式之一。城市权力无疑是城市政治研究中的核心议题。1953年,亨特对亚特兰大的研究使城市权力成为城市政治学的核心主题。此后三十年间,以亨特、米尔斯、多姆霍夫为代表的精英主义和以达尔、波尔斯比、韦斯特为代表的多元主义之间关于“城市权力”的争论始终伴随着城市权力理论的发展。其中,达尔和多姆霍夫之间关于“谁统治纽黑文?”的争论颇具代表性。在试图回答“谁统治纽黑文?”这个问题时,达尔运用决策法对政治提名、公共教育和城市重建三个领域进行实证研究。他认为,在纽黑文不存在统治阶级,而是由受制于不同团体、选民的政府官员主导了重要决策。多姆霍夫则采用了网络分析法提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即富有的商人占据着上层并统治着纽黑文甚至美国。沿着达尔和多姆霍夫对于城市权力的基础理论研究和对纽黑文的经验研究两条主线。本文首先对达尔和多姆霍夫二者之间关于权力的定义、分析框架以及城市权力的研究范围做出描述。在此基础上,以达尔提出的城市权力研究的具体问题为线索:⑴影响力资源的分配不平等是“累积性的”还是“非累积性的”?领导的类型是寡头式的还是多元主义式的?⑵重要的决策是怎样做出的?(3)哪些人对决策有最大的影响?(4)最广泛分配的政治资源——选举权的相对重要性是什么?领导者通常是对上层阶级的少数公民的利益诉求——还是对大多数普通选民的利益诉求作出回应?(5)影响力的模式是持久的还是变化的?(6)对民主与平等之类的“美国信条”的普遍拥护有多重要的意义呢?多姆霍夫并没有系统地对每个问题进行展开,而是着重沿着影响力资源分配和城市重建决策两个方面对达尔展开批评。研究发现,达尔和多姆霍夫在城市权力的概念界定、分析框架、测量指标、研究时间、议题领域等方面的不同,导致了二者结论上的差异。这种学术争论对后来的研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他们以及他们各自的追随者们在相互批评与回应中推动了城市权力理论的发展,使得城市权力的研究持续地成为政治学的重要学术主题。达尔和多姆霍夫在面对争论和批评之后,在理论方向上都产生了一定的转变。达尔吸纳了精英主义的一些观点,逐渐转向了多元精英主义。多姆霍夫则更多地吸纳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方法和观点,提出了以企业共同体为核心的阶级支配理论。现在学术界对于是否存在一种比较研究的城市权力的研究范式仍存在争议。因此,中国的城市权力研究应当在学习和借鉴西方既有的学术成果的基础上,结合中国具体国情和政治语境,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城市权力研究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