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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以巴赫金的时空体理论为视角,以赵毅衡“反讽是一种超越修辞的修辞格”的理论为基础,考察了江苏“70后”女作家朱文颖的创作。在其作品中,各种物理空间的切换构筑起的文化时空体,以及女性内心体验的冲突构筑起的心理时空体,是其遭遇反讽中进行意义寻找的重要表达形式,也是深入解读其小说内部结构与语义秩序的基本方式之一。自早期小说《俞芝与萧梁的平安夜》中的燕城与上海始,朱文颖小说通过《高跟鞋》《水姻缘》《戴女士与蓝》《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等一系列作品,在骤急骤缓的时间中展现空间的频繁变动,并通过《浮生》《万历年间的无梁殿》《虹》等作品对双城结构进行变形,从物理空间到文化空间,形成朱小说特有的遭遇反讽的时空体形式。这种时空体以文化制度禁锢生命,以新兴中产阶级的生命虚无覆盖了全人类的生命虚无。《广场》《金丝雀》《禁欲时代》等作品进一步由现代性的差异进入心理时空形式的差异,借由祖孙三代女性逐步退化的生命历程,折射人类堕落的曲线,生命伦理瓦解于日渐扩大的空间范围。在行动元“逃离——被迫回归”的叙事模式中,隐喻出不同时空中人们永恒的价值追求和无奈的现实宿命,在自然的关照下遭遇反讽。论文分五部分。绪论部分从作家创作背景与作家笔下的人物双重意义上归纳其共同的遭遇反讽的处境。与笔下的所有于封闭空间中渴求生命价值的存在一样,朱文颖的个体写作批判、排斥一切文化制度,但又永不可抵生命伦理的自然状态,只能于细腻琐碎的文字中寻求自我救赎。正文第一章分析朱小说从双城结构的跳转到各种文化空间的切换。朱小说延续了狄更斯和张爱玲双城结构的叙事策略,体现了现代性的差异,及各种文化空间切换中现代性的覆盖。在紧张错动的时间中,空间封闭不变,将时间隔绝在外。这种封闭的时空体将生命扼杀于文化制度中,于个体对一切文化制度的心理疏离中体现了生命的虚无。第二章分析女性的心理时空形式的差异与内心体验的冲突。祖孙三代女性活动的空间范围虽渐次扩大,但心理空间愈加闭锁,情感空间也越来越贫瘠干涸。这种心理时空体导致逃离、弑子、个体生命被阉割,父子冲突、母女冲突、夫妻敌对等“房间里的”伦理冲突愈发严重。第三章通过行动元“逃离——被迫回归”的叙事模式,分析“旗袍”、外公和“亭”的原始文化意味。从“高跟鞋”到“旗袍”,展现了传统女性文化身份的时空形式。通过外公自由不羁的生命传奇,分析孙一辈被阉割、父一辈在体制内纵欲、祖一辈自由不羁的生命诗学。以“亭”为意象,表现传统文化精神在现代资本社会中遭遇反讽,沦于商业的窘境。最后的结语部分认为物理时空体和心理时空体是朱文颖小说反讽写作的基本结构,借助这样的文体形式,她的小说转喻出对所有文化制度的心理疏离,既接续了张爱玲的无奈反讽、沈从文的总体象征,又展现了新兴中产阶级精神的颓丧、价值观的虚无和生命伦理的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