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本文以英译《中庸》为中心对《中庸》的现代诠释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梳理和探讨。《中庸》的现代诠释中存在着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那就是将《中庸》作形而上学的解读,在英译中就表现为“本质性语言”和“过程性语言”两种译法的区别。本文第一部分从“致中和”章翻译时遇到的两个问题开始进行论述。“致中和”章的翻译引出了两个问题,一是句子的主语不明确,二是句子的时态不明确,两个问题出于汉语的“模糊性”,这种“模糊性”给《中庸》文本的诠释带来了一些困难。进而,通过对其他文本的翻译的比较发现这两个问题普遍的存在于儒家经典的翻译中。句子需要主语、时态这些印欧语言的语法习惯在翻译古代汉语句子时,就会遮蔽掉汉语语句的思想特点,这就是“本质性语言”对古代汉语所做的形而上学解读。这是“致中和”章诠释的困难所在。文章的第二部分着重探讨了“致中和”章所引出的两个问题,即古代汉语中句子的主语和时态不明确的问题。通过与印欧语言的比较,文章提出中国哲学中关于宇宙万物的表述的句子不是一种探讨世界的本质的描述,而是针对世界的变化的过程性的描述,不是外在力量(第一因)的推动,而是一种自身的流行变化。即它是“过程性”的语言,不是“本质性”的语言。在前文的基础上,在文章的第三部分,文章回应了“致中和”章诠释的问题。对“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的诘难的产生,根源于语言上的误读,“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表达的是一个过程性的事件,不是一个本质性的事件。本质性的形而上学语言的诠释就意味着一种“自然的时间”,“自然的时间”就意味着天道的变化过程是与人无关的,这也就意味着天与人在存在的根基上断开了,天道变为了与人道无关的客观存在。因此,本文主张用过程性的语言的诠释更加能彰显《中庸》的宇宙观特点。最后,本文扩展了对《中庸》文本的讨论。通过对“天”、“生”、“天下”、“配天”、“知天”、“本”、“未发己发”、“体用”以及《易传》的“在天成象”等主要范畴的讨论,提出了“天之生物”的过程性而非本质性的特点,“配天”是人的生存境域之“配”而非符合客观规律之“配”,“知天”是求“知”的过程而非“知人”的前提,“天”非人道的决定性规律。通过对“中者天下之大本”的“本”字的翻译的讨论,提出“本”字表达的是一种以人的生存境遇为整体筹划的时间上的相连的世界,而非本质性的“本体论”。最后,通过对《易传》以及“天命之谓性”的分析,提出中国哲学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的特点的基于人在时间上的整体性的,这种论述方式是完全不同于形而上学的论述方式的。结论是,在《中庸》中,天道与人道在时间上实现了根基上的相连。《中庸》的宇宙观不是一种形而上学体系,它不是与人相互外在并决定着人道的客观规律,它所表述的宇宙观不是要向我们描述一个既成世界的知识体系,它描述的宇宙在时间上是基于人的生存境域而展开的,即它通过天道来讲人道,同时也通过人道来展开天道,天道与人道相连的根基在于人从整体上筹划着时间的统一性。《中庸》所阐发的世界不是一个本体论的世界,《中庸》不是一个形而上学体系的建构,而是具有中国思想自身特色的一种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