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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俄比亚法拉沙人(Falasha)是历史上生活在埃塞俄比亚北部,其原先的宗教较于埃塞正教更为犹太化,并自20世纪开始接受宗教改造,最终在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移民以色列的黑人群体。本文的研究内容是这一族群的身份认同转变。该族群在历史上发生了两次身份转变,第一次是从艾赫德(Ayhud),即埃塞俄比亚“犹太人”转变为法拉沙人,第二次是从法拉沙人转变为埃塞俄比亚犹太人。本文从交代埃塞俄比亚的宗教文化入手,说明犹太元素渗于埃塞俄比亚的本土文化当中,是埃塞正教徒和“犹太人”的共同文化遗产;同时,他们有用“以色列”形容血脉正统,“犹太人”形容异教徒的历史叙事传统。因此,“犹太人”在古代埃塞的语境中指涉了许多大相径庭的异教团体,与我们当前一般意义上的犹太人的含义有所差别。埃塞历史上的“犹太人”最终成为了法拉沙人构建自身历史的素材,帮助法拉沙人形成和强化了他们的身份认同。埃塞历史上的“犹太人”成为了法拉沙精神上的先烈,而艾赫德则是法拉沙人血脉上的祖先。“艾赫德”一词最早出现在14世纪,用以代表异教徒,可以被看作是坏“犹太人”的别称。古代埃塞政教合一,艾赫德因而成为埃塞统治者征讨的对象。塔纳湖周边的艾赫德在雅沙克(Yeshaq)皇帝统治时期被剥夺了土地,由此开始了他们的身份转变。最早,“无地之民”这一经济特征被用以辨识法拉沙人,然而在塔纳湖周边的法拉沙人很快接触了与正教教会产生分歧的众多修道士,在后者的帮助下,法拉沙人形成了自己的宗教体系。这不仅丰富了他们的身份内涵,还使之区别于其他艾赫德。法拉沙人不断积累的文献也帮助了他们身份的确立。法拉沙人这一身份的内涵随后也得到了发展。在1468年到1632年的反抗时期,即身份形成和发展的初期,他们是异教徒,是皇帝的敌人;在1632年到1769年的贡德尔时期,他们将法拉沙的身份与冶铁、纺织、建筑和雇佣军等专门的职业联系在一起,法拉沙人在这一时期还摆脱了边缘化群体这一标签;在1769年到1855年的王子纷争时期,法拉沙人的处境一落千丈,作为身份粘合剂的宗教几近毁灭,好在法拉沙教士阶级在19世纪中叶发起了宗教复兴,法拉沙人的身份得以重新稳固。不同于艾赫德转变为法拉沙人,法拉沙人转变为埃塞俄比亚犹太人主要是外力作用的结果。埃塞俄比亚犹太人这一身份的内涵是生活于或来自于埃塞俄比亚的犹太人,这里的犹太人即我们一般意义上指涉的犹太人。18世纪下半叶开始,西方探险家发现法拉沙人,随后是西方传教士的到来,他们打开了法拉沙人接触外界的大门。这一时期,埃塞俄比亚犹太人的身份是外来者一厢情愿加给法拉沙人的,法拉沙群体的内核并未发生变化。直至费特洛维奇(Jacques Faitlovitch)到来,他开办学校,发展法拉沙人教育,分发犹太教相关的文献资料,并且成为了西方犹太社会和法拉沙人的中间人。费特洛维奇在没有完全弄清楚法拉沙人的真实历史的情况下,相信法拉沙人的犹太血统,毕其一生致力于改造法拉沙人,希望后者能够被西方犹太社会接受。费特洛维奇基本完成了他改造埃犹身份的使命,通过二战的影响,埃犹也意外地被犹太人世界所认可,并且,在以色列建国后,以色列官方承接了费特洛维奇的工作,推动了埃犹回归应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