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本论文研究对象是《比萨诗章》的思想内涵。重点聚焦以下问题:第一、《比萨诗章》中的新柏拉图主义。论文阐述了庞德所理解的新柏拉图主义,认为庞德所理解的新柏拉图主义是“光的形而上学”,是强调“理智”的哲学。所谓“光的形而上学”本质上关于善和至善的哲学,而“理智”是庞德对新柏拉图主义哲学本质的另一种理解。在庞德看来,理智是光抵达万物的媒介,或者说是神智在可感世界得以显现的媒介。依照庞德对新柏拉图主义的理解,论文在《比萨诗章》的碎片文本中勾勒出了一条新柏拉图主义的灵魂回归之路,亦即灵魂上升之路——从可感的美到永恒的美、从世俗之爱到神圣之爱的升华。此外,论文还揭示了庞德所理解的“人神合一”(灵魂回归的最高状态)和神秘主义与新柏拉图主义代表人物普罗提诺的人神合一和神秘主义的内在联系。第二、《比萨诗章》中的儒家思想。论文梳理分析了《比萨诗章》中的儒家思想,认为《比萨诗章》中的儒家思想是诗化的、变形的儒家思想。所谓诗化的、变形的儒家思想即诗人用诗的语言、诗的情感、诗的想象和灵感以及诗的形式对某些儒家思想内容进行独特加工和变形之后,在新的语境中所呈现出来的庞德所理解的儒家思想。这种诗化的儒家思想包括情境性儒家思想、表意性的儒家思想和审美性的儒家思想。论文认为诗人庞德之所以对儒家思想进行思想、情感和审美加工,是以此为尺度或标准,衡量、审视西方世界伦理道德上的是非曲直,并试图构建儒家思想和新柏拉图主义之间的联系,搭建彼此对话和融通的桥梁,为西方世界乃至人类社会的未来规划蓝图。第三、《比萨诗章》中的多元神话。论文挖掘了《比萨诗章》中丰富的神话内容,认为《比萨诗章》中的神话都是变形的神话、再创造的神话,即经过诗人的思想、情感和想象加工和改造后的神话。论文认为对于身陷囹圄的庞德来说,这种变形的神话意象的塑造不仅是诗意栖居的一种方式,也是身份重建和天堂幻想的一种途径。论文认为,在想象的神话世界里,诗人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看到了理想的天堂。他似乎不再是比萨训练营里的囚徒,而是一个奥德修斯似的探索者、一个游走在西非沙漠中的行吟诗人(“加西尔”)、或者流浪在古爱尔兰丛林山川中的王者(“凯尔特王”),或者希腊神话中能预测未来的盲人先知忒瑞西阿斯等等。也就是说,他似乎不是一个受惩罚者和被观察者,而是一个积极的思考者和主动的观察者,一个哲学家和智者,思考、评判世间万象,探索、规划世界未来,幻想、构筑人间天堂。最后,在不朽的古城——“迪奥切的古城”和“瓦嘎都”中,庞德看到了理想天堂的缩影。第四、《比萨诗章》中的亲法西斯和反犹思想。论文揭示了《比萨诗章》中庞德亲法西斯和反犹思想种种表现,重点分析了庞德从追求至善走向暴力的深层原因及其迷惑性、危害性和危险性。论文认为,庞德之所以从追求至善走向暴力与其对墨索里尼及其法西斯政权的理解有关,也与其对犹太人、犹太教甚至希伯来文化的态度和偏见有关。论文认为,在庞德个性化解读中,法西斯主义和反犹思想与新柏拉图主义和儒家思想,或者说,与他的哲学之思和天堂的构想不是矛盾的,而是统一的。我们认为是暴力的东西在庞德看来并不是暴力。在庞德眼中,墨索里尼不是暴君,而是杰弗逊似的理想明君,马拉泰斯塔似的政治精英,以及“新柏拉图主义化的儒家智者”。同样,庞德认为反犹思想也不是暴力,其反犹思想的实质是反高利贷,反犹太教,甚至反对整个希伯来文化,目的是复兴和拯救西方文化。论文认为,庞德这种亲法西斯和反犹思想表面上具有某种合理性,实际上却具有极大迷惑性、危害性和危险性。其最大的迷惑性是他把墨索里尼同美国开国元勋杰弗逊、15世纪意大利里米尼城邦君主马拉泰斯塔和中国古代圣人孔子混为一谈,相提并论。另外,他还片面地把犹太人同高利贷联系在一起,把西方文化的堕落归于犹太教和希伯来文化。最后,《比萨诗章》思想内涵的矛盾性。论文认为,庞德思想的矛盾性主要表现在:极权主义与个人主义的对立,一神论与多神论思想的对立,以及两种对立的天堂观。庞德的个人主义思想与他对儒家思想的理解有关,也与他的多神论、异教思想有关;庞德的极权主义思想也与他对儒家思想的理解有关,同时还与他对新柏拉图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理解有关。至于庞德的一神论思想则体现在他对新柏拉图主义的理解上,而他的多神论思想与他对神的理解和信仰自由联系在一起。庞德两种对立天堂观在于:一方面他认为天堂存在于支离破碎的现实世界,另一方面他又认为“天堂不是人造的”,仅存在于彼岸世界和神话世界。论文认为,在庞德思想中,由于极权主义与个人主义的对立必然导致他在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国家的关系问题上的对立;而一神论与多神论思想的对立则导致他在人与神的关系问题的对立。这两种对立又最终导致他的哲学之思相互矛盾和天堂梦想的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