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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近代的历史脉络看,乡村的衰落已经成为现代化进程中不可避免的趋势,呈现一种乡村社会、经济、文化全面衰退的危机。伴随着城市化速度的加快,城乡发展差距持续扩大,东亚社会中乡村的空心化与边缘化等问题尤为明显,拯救失落的乡村不仅是全球面临的共通议题,也有着不同国家诉求发展的具体情境。进入新世纪,在改变二元结构的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关注乡村的内生发展成为乡村建设的新焦点。本文运用新内生发展的理论,通过现实的案例分析阐释在乡村社会逐渐走向消解的背景下,以乡镇优质教育为媒,使得县域内乡镇与村庄之间建立起密切关联互动,并获得一种连带性发展的经验模式,为中国当下的乡村振兴提供了一种新的内生性发展的经验借鉴。本文关注以乡镇为代表的小城镇的发展联动效应,以新内生发展理论为行动解释框架,弥合外生和内生发展之间存在的巨大发展缝隙,在县域社会的视域中审视发展,着眼县域内部县城(城关镇)、建制镇与村庄之间的实质性关联,赋予地域社会以发展活力。一方面,关注小城镇发展与乡村振兴战略的互构效用,乡村振兴战略下,小城镇如何实现大发展?小城镇的发展又如何助力乡村振兴?另一方面,以新内生发展为分析视角为这种互构效用提供可行性解释框架,从资源要素的整合、小城镇的发展联动、乡村的内生力量的挖掘三个层面,探索“衔镇带村”模式下镇—村系统的互动,以乡镇教育为中心的乡村振兴的新内生性发展机制的生成。基于对M镇教育发展的案例考察,可以发现,以乡镇教育为切入点的乡村发展路径,构成了一种非经济因素串联经济因素的县域联动发展效应。首先,乡镇教育的发展,不仅是乡村文化振兴的内在要求,同时也是嵌于乡村经济、社会治理等多个领域的核心要素。从古至今,教育都是串联社会发展的重要纽带,是维系乡土秩序的重要基石。作为乡村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乡村教育的发展不仅是乡村振兴的内容,还是乡村振兴的路径。其次,近年来,伴随着国家教育政策的调整,“撤点并校”等举措推动着教育资源向乡镇的整合,乡镇教育机构承担了乡村基础教育的主要任务,这种日渐整合优化的乡镇教育格局必然形成一种发展联动效应。乡镇教育机构不仅满足了乡村的教育需求,在乡村普遍空心化的趋势下,甚至成为吸引人口集聚的核心因素,并形成围绕教育发展的多项产业支撑,实现教育与经济的良性互动。最后,以乡镇教育为媒介,形成一种镇村联动融合发展的格局。统筹考虑镇村的空间布局,将集镇、村庄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科学规划,既在硬件设施、公共服务方面加强公共建设,又注重集体经济产业的培育,推动发展的共同体意识形成,激发乡村发展的内生活力。这种以乡镇教育为驱动的乡村新内生发展显现出三个层面上的机制影响:其一,扩充了发展的基础。作为县城和乡村的联结点,乡镇在乡村振兴推进的过程中扮演着“衔接联动”的关键角色。一方面跳出传统的从农村内部进行新内生发展考察的局限,扩展乡土内涵,从更广阔的视域中加以综合考察;另一方面,将外部的政府惠农政策、社会资本与村庄内部资源相整合,实现外生和内生发展缝隙弥合。其二,探索出新的发展路径。寻求多元化的发展路径既是对“推动乡村资源全域化整合、多元化增值”的乡村振兴战略的现实回应,也是突破传统“内生-外生”二元发展极化弊端的根本所在。这种多元驱动的新内生发展,既强调发展思路的因地制宜,又注重发展内涵的多重形式,不仅要发挥本土知识与经验的重要作用,还要关注经济以外的多元要素,探索更多的发展可能性,实现本土性与现代化的均衡。其三,构建新的发展共同体。在县域社会的视角中,镇村间通过无形的文化认同去传递,以及有形的公共服务去维系,构建一种互助联结的社会有机体,实现一种地域共生的发展格局。回到主题,本文的核心关注在于乡村发展的可行路径,乡镇教育作为现实案例,可以提供一种选择,而乡村的新内生不止于此。乡村的新内生发展,不是片面的追求乡镇经济发展的宽平大道,也并非只能以既有的乡镇教育经验为寻迹印辙,而是强调发展的多重面向、多元路径、共同参与的新型发展观。在现有的乡镇教育之外,职业教育等在乡村振兴中大有空间;在乡村教育建设之外,传统文化、产业经济和组织建设等共同构成乡村新内生发展的可为之路。需要注意的是,对乡镇新内生发展的探讨构成乡村这一研究场域的重塑,乡村不再是孤立、静态的与城市相对的区域单元,而是与城市既相互区别又紧密联系的,物质、文化与生态动态结合的整体性社会空间。县域社会中聚焦城乡一体化发展,发展这一议题努力克服的恰是城乡分别的观念窠臼,而要在重塑内涵、边界以及相互关系的实践进程中探索乡村振兴的新内生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