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本文是基于认知语言学隐喻和转喻理论以及认知语义学框架理论指导下的汉英两种语言中视觉词汇的语义对比研究。认知语言学已经明确了概念形成和抽象思维的涉身性。视觉感知对概念形成和抽象思维的影响无疑也在视觉词汇中有所体现。汉英两种语言中视觉词汇基于隐喻和转喻机制的语义延伸都很丰富。我们的研究目的就是对比这样的语义延伸方向。考虑到人与环境,人与社会的互动以及人感觉运动系统与思维认知的关联,我们将视觉词汇的语义延伸方向分为五个域,分别为物理环境域,时间空间域,社会交往域,情感态度域和思维认知域。我们在词典和语料库的基础上探讨了汉语和英语中视觉名词,视觉形容词和视觉动词向这五个域的语义延伸状况。在视觉名词中我们主要探讨了汉语中―眼睛‖,以及含―眼‖和―目‖的汉语双音节与多音节的词和词组的语义延伸方向及用法,并将其与英语―eye‖的语义及用法做了对比。我们发现汉语和英语中的视觉器官―眼睛‖和―eye‖都很少不加修饰的出现在视觉源域中。由于用眼睛来进行视觉感知是不言而喻的,所以视觉器官往往在句中有其它用意,与生理,心理和思维有很大关联。汉语和英语中的视觉器官都能向这五个域进行延伸,但是汉语中含―眼‖的双音节和多音节词向物理环境域和情感态度域延伸的现象要远多于英语,体现出了汉语对形貌相似的敏感和对人情态度的重视。在视觉形容词中我们主要将汉语中含―盲‖和―瞎‖的双音节和多音节词的语义延伸方向及用法与英语―blind‖进行了对比。我们注意到由于失去了视觉能力,所以这类词几乎全部进入了思维认知域,表示无法进行正确合理的认识。而其他的四个域则并未涉及。汉语中书面语性较强的―盲‖和英语中的blind类似度较高,都用来表示理性认识的缺失,而口语性较强的―瞎‖更加倾向与话语相结合,表示说出来的话不着边际,强调了由于视觉的缺失而造成的可信度的丧失。在视觉动词方面我们将其又细分为强调动作的主动型动词,强调结果的体验型动词和强调主观感受的描述型动词三种。我们对汉语中含―看‖,―见‖,―视‖,―观‖以及―望‖和―顾‖的词汇进行了归类和描述,并将其与英语中的―look‖和―see‖的隐喻延伸状况进行了对比。我们发现主动型动词更容易通过看的方向和方式向时间空间域与情感态度域延伸。这一点在英汉两种语言中都有所表现。汉语中的主动型动词和体验型动词都可以延伸进入社会交往域,而英语中只有体验型动词得以进入。在向思维认知域的延伸中,英语主要由体验型动词see来实现,而汉语主要是以含―看‖的动结式和动趋式的词组,如―看破‖,―看穿‖,―看出‖表现出认识的结果,强调需要一定的努力才能达成认识。我们注意到汉英视觉名词,形容词和动词向思维认知域的延伸是一个普遍现象,都是由视觉能力向思维认知能力的映射。因此,在借鉴了近三十年来对视觉神经生理的认识和研究发展以后,我们提出视觉能力向思维认知能力的映射也是结构化(structured)的,其中分别包括视觉注意力向思维注意力,视觉选择性向思维选择性,视觉范畴化能力向思维范畴化能力以及视觉分辨能力向思维分辨能力的映射。不仅如此,作为视觉感知的前提的光线与视角也都分别映射至思维认知域与认识产生高度关联。为了能够描述汉英视觉动词在句法实现方面的区别,我们以FrameNet中的样貌框架为样本对汉英视觉描述性动词―看上去‖和―look‖进行了框架成分标注和句法比对。我们发现在样貌框架中汉语和英语都存在着感知者的缺失而凸显对现象的描述,推断或评价。在对现象进行描述和推断时汉语和英语的表现近似,但是在对现象进行评价时,汉语往往会出现转折,强调现象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这一点在英语中并不明显。这也和前面―看出‖,―看穿‖,―看透‖等动结式与动趋式一样,体现出了中国人认为对真相的认识需要穿透表面现象,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汉语中没有和英语中―I see.‖一致的“看见即知道”的用法,因为在汉语中,“看见”不一定就是“知道”。我们的研究发现汉语和英语中视觉词汇的隐喻延伸有着较大的共性,隐喻延伸的方式是有生理基础,有动机和结构化的。但是文化传统以及思维理念的不同也导致了在向不同领域延伸时的侧重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