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和日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移民国家,但在21世纪已成为东亚地区最重要的劳动力移民接收国。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日本与韩国经历了外国人劳动者快速流入他们同质化程度较高的社会。为了确定和解释哪些因素会影响国家移民政策的制定,本研究追溯并比较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日本和韩国低技能外国人劳动者政策的发展。笔者质疑了一个较为普遍的假设,即基于日本与韩国极其严格的移民控制经验认为两国移民政策存在本质性的趋同。本文对日本与韩国低技能劳动者政策的两类主要对象:同族裔劳动者与邻国非同族裔劳动者进行考察后认为两国的低技能外国人劳动者政策存在明显的分歧。在前一个政策方案中,日本政府的移民政策越来越淡化族群的色彩,越来越少的显示出对日系人劳动者的偏好,日本政府的政策更多的是推动来自其亚洲邻国的低技能外国劳动者数量上升。韩国政府则通过出台更多对同族裔移民的优待政策,吸引海外朝鲜族劳动者入境以弥补国内劳动力不足。在后一个方案中,日本与韩国也选择了不同的政策路径。虽然两国对引进外国低技能劳动力都持有非常谨慎的态度,但韩国在2004年决定采取不同于日本的雇佣许可制大规模引进低技能外国人劳动者,而日本政府仍沿用1990年《入管法》中“在单纯劳动力领域,禁止外国人就业”这一原则,并坚持沿用至2018年。本文的理论部分探究了塑造两国低技能外籍劳动者政策的因素。在霍利菲尔德“移民国家”与“自由悖论”的理论框架下,笔者从劳动力市场、民族认同与国家创始的神话、国际规范与非政府组织的角色、国内政治联盟四个维度解释了影响两国低技能外国人劳动者政策演进的原因。首先,两国国内劳动力市场对外国人劳动者的结构性需求促使两国以不同的手段持续扩大对外国人劳动者的接收。其次,日本与韩国的外国人劳动者政策始终受到民族认同因素的影响,两国对维持种族与文化同质性的偏好始终是其政策制定时的重要考量因素。再次,两国的低技能外籍劳动者政策对国际规范的敏感程度受到国内公民社会及非政府组织力量的影响。与此同时,两国政府内部官僚部门的竞争与互动使日本倾向于仍旧维持保守派的政治目标,韩国的移民自由派在2003年卢武铉政府执政后抓住机会实现了对旧有制度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