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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的代表人物约翰·杜威(John Dewey,1859-1952)对教育有一根本看法——“教育即生长”①。这里的生长更多的是指一种精神上的成长,而且这种生长不是由外部强加进来的事情。在杜威看来“只要个体与生活相互作用,就会有自发的成长”。②“遭遇”便是一种能够能促成个体发生这种生长的生活事件。人们一般视“遭遇”为那些逸出正常生活轨道的非正常事件,认为应该极力避免此类事件的发生;一旦发生,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归咎责任或者竭尽全力度过那些慌乱、糟糕的时刻。只有存在主义以其穿越世俗表面的洞察力发现“遭遇”存在于人的生命本质当中,不可避免。存在主义认为每个人都是偶然间被抛到这个无意义的世界中的,它鼓励个体勇于自我选择,并承担责任,最终赋予自己的人生独特价值,在它看来直面“遭遇”正是个体作出选择,赋予生命特殊意义的时刻。“遭遇”不可预知,具有偶然性;“遭遇”实存于我们的生活当中,几乎每个人都与它打过交道,它的发生又有必然性;“遭遇”是促使个体进步的动力机制,是人类生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对于生命体的不断成长来说也同样必不可少。面对“遭遇”,人们一般会呈现三种反应:或者畏惧、退缩、萎靡不振,从此失去生活的勇气;或者努力克服遭遇,尽快扭转一种糟糕的局势,使生活回到正轨;或者坦然的接纳“遭遇”,将“遭遇”看做是一种能够提升自我生命力量的催化剂。面对“遭遇”,我们期待个体作出积极的选择,增添生命的力量感。由于受教育者身心发展具有不成熟性,因此当“遭遇”发生时,对受教育者进行适当的引导是非常必要的。毋庸置疑,当下的生命教育、自我教育、挫折教育本应是增加学生生命力量感的教育,但是由于实施过程中存在的各种认识错误及其他一些问题,这些教育并未真正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这些错误和问题包括:将“生命教育”理解成为“保命教育”的代名词,致使“生命教育”偏离了其增添生命力量感的初衷;“自我教育”不加甄选的强调自我,导致学生的自以为是,自我至上情节严重;“挫折教育”中人为制造学生遭受挫折,还是未能逃脱控制教育的巢窠。而正确认识并全面把握“遭遇”的教育价值,可以从更为深刻的层面重新审视这些教育,并有助于这些教育的有效开展。认识到“遭遇”的强大教育价值的同时,我们必须意识到“遭遇”消极性的一面也是确凿存在的。“遭遇”之于个体,正好似尼采的思想之于人类,乃是一股来自高出人类六千英尺的高寒之气,没有健硕的体魄很难抵御这种高寒之气。怎样才能很好的驾驭这股力量而又不被其所伤呢?事实上,受教育者良好的教养以及教育者的信任则是使个体面对突如其来的“遭遇”有足够抵抗力的利器。我们呼吁个体在“遭遇”中练就强大的灵魂,但内心的强大并不意味着面对将来可能的“遭遇”变得麻木不仁。也许“遭遇”对这种麻木不仁的状态没有任何威胁力,但是这种状态中的个体是无能于生命力之提高的,甚至是使生命力走向枯竭的一种姿态。因此,经历“遭遇”后,我们要警惕麻木不仁的这种状态,始终保持对生命的敏感与热忱,就像始终保持生长姿势的树木一样,不论风调雨顺还是干旱少雨,只要有阳光雨露就应不断向上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