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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既是人类表达自身存在的手段,也是存在本身。在人类文化发展史上,叙事与伦理之间的关系像其他很多知识形态一样曾经浑融一体,仅仅只是在现代性发生以后,这种天、地、人、神共欢的局面才逐渐消解。随着文化分化的一步步深入,叙事与伦理之间关系也日见隔膜。首先,叙事形态从人类学意义上的神话、史诗、故事、传说过渡到美学虚构的小说叙事。其次,叙事的功能也从传承氏族、社群的历史和伦理规范过渡到对文学审美功能的追求。无可否认,由现代性所催生的叙事自律或自主浪潮,其巨大的同一化力量既使作为现代叙事形态之一的小说找寻到适合自身知识型范的轨道,也使叙事与生俱来的伦理他律性质遭到遮蔽。不过理论言说上的叙事非伦理化,并未真正让伦理走出小说叙事的“理想国”,伦理依然在自律的前门被送出去之后又从他律的后门溜了进来--这是小说叙事伦理的宿命!
现代小说叙事伦理以两种方式呈现。一是故事层面的,亦即在叙事内容上所体现的伦理思想、观念、主题,这自然是古典叙事伦理的惯用手段,但现代小说并未像许多鼓吹自律的理论那样放弃这种现成“上手”的方式,它仍然在无数批评的太息中不时亮相,伦理他律就仿佛无法压制的生命本能一样。现代小说叙事伦理的第二种方式是叙述层面的,即通过各种叙事形式有意或无意地在叙述过程中展现出的各种伦理面相。叙述伦理由于是叙述过程的产物,所以必然具有语境性和流动性。这与现代性伦理本身不谋而合,毋宁说叙事伦理就是现代性伦理之一种。
本论文除引言和结语之外共分六章。引言从总体上提出建立现代小说叙事伦理研究的必要性、可能性和应取之路向。第一章首先从词源学和语义学角度梳理并界定了本论文所使用的叙事与伦理这两个核心概念,接着指出历来的研究在文学叙事与伦理关系问题上存在的误区,最后从人类学、心理学、美学三个方面分别论述叙事走上伦理的知识合法性基础。第二章从文学批评角度论述伦理批评如何在审美批评的挤压下淡出批评的前台,同时也指出文学伦理批评在当前文学批评中复出的事实以及伦理批评无法完全消解的根本原因。第三章论述现代性发生以来,伴随着文化分化的步步深入,叙事从神话、史诗、故事、寓言等古典知识型范转变为现代小说叙事的根源,同时也论述了小说叙事在现代性审美自律的促动下,试图摆脱与伦理的密切关系。然而叙事和小说文体与生俱来的他律性质以及现代文学理论非本体研究的回归,证明小说叙事伦理无法消解的事实。本章的最后,界定了小说叙事伦理这一概念,指出,现代小说叙事伦理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小说故事伦理,一是小说叙述伦理。第四章以文本细读方式,论述小说故事伦理的境遇性、乌托邦追求以及现代性自由伦理主题在小说叙事中的奇特面相。第五、六章从叙述者干预、视点、叙事人称以及叙事时间等小说叙事中极为重要的形式因素入手,详细阐述小说叙事过程中叙事形式所蕴含和激发的叙述伦理面相。结语部分在总结本论文核心观点的基础上,进一步辨析了小说叙事虚构伦理与生活理性伦理之间的关系,明确了小说叙事伦理的他者本质。
总之,本论文运用历史与逻辑相结合的方法,不仅详细论述了叙事与伦理,现代小说兴起与现代性分化以及小说自律和伦理他律之间的关系,而且以文本细读的方式重点讨论了现代小说叙事伦理的两种方式:故事伦理与叙述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