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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数量结构是否使用量词,语言可分为量词型语言和非量词型语言两类(Greenberg 1963)。本项研究在生成语法框架内,以合并和最简合并、分布形态学和句法语图等为基本理论背景,以汉语等量词型语言中的量词及数量短语(或称量词短语)等为研究对象,系统地探讨量词的句法属性,解构数量短语的内部结构,刻画数量结构语图,探讨相关结构的句法生成和语义解读等问题。自马建忠(1898/1998)提出“记数之别称”以来,汉语量词及量词短语一直是汉语研究的重点之一。早期相关研究集中在量词分类,历时演变,语法化,以及量词配搭和语义解读等,取得了诸多成果,加深了量词和数量结构的本质认识,但依然有诸多争议的问题。本项研究在分析现有研究的优势和缺陷的基础上,在新的理论框架下解释部分有争议的问题。量词与名词的可数性或不可数性密不可分。本研究提出量词是数词的句法要求,但数量短语中量词的选择受名词语义影响。名词的可数或不可数性等语法属性不能脱离具体的句法构建过程,先前各种解释模式实际对应于句法构建过程中的不同阶段。依据“一路句法”或“单引擎假设”,本文提出,进入句法运算前,名词等传统意义的实词语类是没有携带任何语法特征的词根。名词在句法构建过程中逐步获得各种语法特征,相应获得数量和定指等不同解读。量词分类一直是各研究争议的重点之一。本研究接受量词分为个体量度和度量词两类的假设(Cheng&Sybesma 1998,1999),并作为本研究的零假设。个体量词已经失去了基本语义而成为独立的功能词,度量词虽然承担了量词的基本功能,但依然保留了部分语义。本研究提出,个体量词才是量词型语言的形态特征,而度量词具有跨语言特征。个体量词反映了事物的本质属性,不为名词所指称的实体输入新的信息内容,也不为整个短语结构输入新的语义内容,属于分析判断。度量词反映了事物的偶然属性,其作用是在句法构建过程中创立度量单位,属于综合判断,本质上是假量词或半词项功能词。个体量词和度量词有部分相同的句法形式,但两者并不完全相同,由度量词构成的结构是部分结构或假部分结构。量词型语言中的名词短语是否投射为DP一直是生成语法研究中的重点。本研究认为,量词语言中的数量短语同样投射为DP,在此基础上,本研究进一步提出,在D和N之间有话题和焦点等结构。除焦点外,话题结构以及高位和低位修饰语都是等都是通过外合并在原位生成,不同句法位置形容词或关系从句对应于不同的句法插槽,具有不同的语义解读,高位和低位修饰语之间也不存在转换关系,从而可以刻画出详细的语图。在分析复杂数量短语结构的基础上,本研究提出“附加语不附加”,附加语是在原位生成,有其特定的句法插槽,从而可以更精细地刻画句子的内部结构和细微的语义差异。自Greenberg(1963)以来,研究普遍认为量词和复数标记不兼容,有复数标记的语言就没有量词,有量词的语言则没有复数标记。本研究(第六章)提出,–们不是复数标记,而是集合标记。–们的定指解读源于DP结构的DFin,基于–们的呼语特征,本文提出–们结构包含了saP投射,–们结构的包含和非包含集合解读实际源于saP中不同人称与–们之间的一致关系。这一方案不仅解释了–们的不同解读的来源,而且为研究其它句法结构提供了方法论借鉴。量词重叠一直被认为是汉语中的复数表达机制。量词重叠不太可能是单纯的音系重叠,也不可能是单数或复数表达机制。本项研究提出,量词重叠在句法构建过程中有两种生成机制,分别指向NumP和QuantP的中心语,从而导致多量和量化两种解读,这也可以进一步解释“一”和“都”的分布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