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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欧克肖特在政治哲学光谱中的定位问题,学界存在几种不同的看法。部分学者将目光集中于其前期对理性主义政治观的批判,在这一阶段中,欧克肖特将“传统”作为论述的核心内容,同时采用的是一种修辞学式的表达风格,因此其被划分入保守主义阵营。还有学者将关注的重心放在欧克肖特后期对公民社团理论的阐发上,在这一阶段中,欧克肖特重视了逻辑层面的概念推演,其将抽象的人性分析作为论证的起点,继而推论出国家的形式和职能,这种论述方式十分契合霍布斯式的建构主义风格。同时,公民社团理论凸显了以个人自由为核心的有限政府理念,因而这部分学者倾向于将其视作自由主义阵营的一员。此外,还有部分学者认同欧克肖特在政治光谱中的双重面向,其思想既彰显了保守主义的核心理念,同时又可被纳入自由主义的框架之中。这些不同观点使得学界无法对欧克肖特进行清晰的定位,由此导致了研究过程中的混乱,这个障碍的存在也使该领域的研究无法深入,本文的讨论旨在尝试减轻这一困难。 对于学界的分歧而言,其争论的焦点在于公民社团理论的奠基原则问题。坚持欧克肖特自由主义面向的学者认为,这一理论浓厚的建构主义风格暗示着欧克肖特在后期偏离了保守主义的思想进路,不再将关注的重心置于对传统的解读上。本文的讨论旨在尝试说明,公民社团理论是奠基于保守主义核心理念之上的,这个观点具体表现在两个层面,一是欧克肖特论证逻辑的不严密性,这也使公民社团理论无法被视作一种强意义上的构建式自由主义思想体系;二是从公民社团理论中可以透视出浓厚的历史底色,这意味着欧克肖特后期没有忽视传统之于政治的重要作用。因此笔者倾向于将欧克肖特归入保守主义阵营,从而尝试回应学界的争论。 本文首先梳理了公民社团理论的提出背景及其内涵,在此之后,主要从两个方面进行讨论。第一,详细探析从人类行为的解读到国家职能这一论证过程的内在逻辑。欧克肖特对人性的分析建立在其英国观念论的哲学基础之上,从自由的能动者这个前提出发,欧克肖特将国家看作一种以权威性规则作为联结纽带的政治共同体,这种形式的共同体能够有效维持秩序,同时为公民的自由行动提供平台。在此基础上,本文反思了欧克肖特的论证逻辑,从而试图说明不应仅在抽象逻辑的层面理解公民社团理论,而应将其纳入历史维度的考察。第二,重点挖掘公民社团理论的保守主义底色,本文的观点是,欧克肖特视域下的国家形式与英格兰普通法传统形塑的政体结构具有相互契合的因子,同时,欧克肖特认为近代欧洲的政治在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之间保持着张力。诉诸历史的考察,可以看出传统这一维度在公民社团理论中的显要位置。 此外,欧克肖特的公民社团理论对政治哲学领域讨论的问题具有启发意义。对于保守主义应当保守何种传统的问题,在欧克肖特看来,值得保守的是以秩序为核心的政治共同体传统,并且这种秩序在英格兰的历史语境下恰好能够维护人们的自由,这一理念也在当今世界的政治局势中得以呈现。最后,本文所持守的是开放式的态度,并且尝试以一种对话的姿态对欧克肖特的政治思想进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