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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游是中国古代的审美活动。从创作角度看,它是观象神思的创作准备阶段,其中包孕着对山水物象的审美;从欣赏角度来说,它是由澄怀味象,体味山水之美直至达“道”的审美活动。卧游古已有之,最早现于道家经典之中。《文子》用它描绘与道为一的醇醉之态。古人认为人的生命由精、气、神统摄,卧的姿态易于神游气散。因此本土道教发明“存思”和“守一”的修炼术,在卧时专注凝神聚精,达到养生延年的目的。这一过程需要图像的介入。包括屋内的悬像和心神的想象。这启发了老年宗炳的卧游。宗炳因年老“愧不能凝气怡神”,卧游观象神思,守住精神,以对抗衰老。卧游成为山水绘画创作的契机和准备。后人则对宗炳的卧游进行误读,卧游从绘画的神思活动演变为士人欣赏山水画的精神历程。卧游开始拥有替代士人游历山水的功能,其审美意义与价值得到彰显。宗炳以后,卧游的内涵和精神意义不断被士人充实,它的媒介也从绘画中溢出而在诗歌、古文中弥散,乃至成为士人吟咏与创作的主题。这一系列的变化与发展是士人追慕宗炳隐逸人格与其绘画理论不断回荡的结果。士人、文人阶层从卧游中希冀的自由逍遥的人生来源于老庄的人生哲学。老庄将人的生命普遍化、自然化,追求达生的生命历程。这种超世达生的人生态度在生命的实践中演变为对自由逍遥生存的自觉追求。自由逍遥的生存成为文人、士阶层理想化人生状态的寄托。卧游的审美性来源于“游”的美学传统。庄子的逍遥之游是至美的理想;孔子的“游于艺”反映了儒家对人格之美完善的执着与对适性情生命状态的认同;“神与物游”把游的对象具体化,游拥有了具体的审美对象。卧游的对象是山水。山水从言说道的媒介成为道,最终摆脱道成为美。随之出现的山水绘画把神、气、韵、意等作为自觉的美学追求与审美品格。士人卧游山水所希冀的对道的追求与审美的愉悦在山水中得到抚慰和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