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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国忧民,坚守传统的道德理想是历来人们研究杜甫的一个重点。随着研究的深入,对杜甫的研究也开始扩展,向着个体研究、心理心态方向发展。本文所关注的即战乱及西南生活时期杜甫的精神风貌。这一时期大量表现个人情感的作品中,对“孤独”的体验频频出现,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无论是战乱时与家人的分离,还是华州弃官之后思念故乡,怀念朝廷,都表现出无比寂寞的状态。而这种孤独与寂寞,缘自于心理学中所讲的缺乏归属感所致。所谓归属,就是个人感觉自己属于某一个组织、地域和群体。而杜甫正是认为自己脱离了他所属于的那个群体,因此表现出上述状况。对杜甫的这种心理状态,本文用“归属意识”这个名词来概况。它不是心理学中的专有名词,而是借用了第环宁《台湾文人的归属意识及文学的归属主题》一文中的概念。第文中的归属意识是指古代文人对道德理想的归依。而本文对这一概念的借用,则将其内涵扩展开来,将心理学中所指的“归属”包括进来,即同时包含了杜甫对故乡、家庭归属的需求。杜甫的归属意识又可分为可实现的归属与不可实现的归属。实现了的归属即杜甫对家庭的眷顾,无论是战乱时携家人避难,还是漂泊生涯中与家人甘苦与共,杜甫都表现出归属得以实现的满足感。不可实现的归属,又分为与故乡的远隔和对朝廷的依恋。对故乡的眷恋,具体表现为对故乡的弟妹、故乡的生活、甚至风土、气候的怀念;对朝廷的依恋,具体表现为对君主的挂念及欲归长安的执著。生活的漂泊无定、迟暮、多病又使杜甫的归属意识愈加强烈。在归属意识的驱使之下,诗人貌似安宁的村居生活暗藏了情感的大幅波动。作品中的歌与酒诗暴露了诗人内心对归属的强烈渴求。“弟妹悲歌里,乾坤醉眼中”(《九日登梓州城》)——歌与醉成了杜甫排解抑郁情绪的两种方式。“长歌”、“放歌”、“酣歌”、“高歌”、“哀歌”、“苦歌”等表现出诗人歌时的种种情态;以酒取乐及以酒浇愁而愁绪更浓的酒诗,使诗人在酒醉中或开心一笑,或悲哀满怀,都给了诗人情感宣泄的极好途径。而歌酒结合的作品则典型代表了这类诗歌,融进了诗人深沉而浓烈的情感体验。在身心无归的困境之中,诗人没有失去生活的乐趣,反而努力寻求精神与生活上的解脱。胡适《白话文学史》中称杜甫“是一个诗人,骨头里有点诗的风趣”,诗人的诙谐表现在性格之中,同时也拿来开脱他自己。无论是戏题诗还是无戏字的幽默作品,杜甫总是善于跳出哀伤的包围,置身其外,或自嘲或将其寄予他物。困境中的诙谐与幽默给他带来了精神上的释放和排解。而另一种排解方式则是村居生活,这既是诗人后期的生存方式,同时,在某种意义上说,宁静的田园生活也使身处精神困境的杜甫有所依托,暂缓了“无归”之痛。本文以杜甫的归属意识为研究的核心,围绕对归属意识下的情感宣泄,归属意识下所寻求的对“无归”的补偿,对杜甫的内心世界进行深入的分析研究,希望对理解杜甫及其诗歌作品的内涵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