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深方》又称《(释)僧深药方》、《僧深集方》或《深师方》,是一部成书于南北朝后期,盛行于隋唐时期的医学全书,由僧深所撰,其内容涵盖内、外、妇、儿以及五官各科,尤其是书中的脚气病部分深受后世医家所推崇。以脚气病为例,中国从古至今对该病的描述不尽相同,甚至差距很大,而日本的脚气病自古就有,直到江户时期,其医学文献中所记述的脚气病,仍然类同于中国隋唐时期岭南一带的脚气病。这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现象。本文选择以善治脚气闻名的僧深及其著作《僧深集方》为研究对象,搜集中日两国医学文献中有关僧深及《僧深集方》的内容,分析、讨论僧深著作的成书年代、生卒年代、生活地域、医学特色和《僧深集方》的特点,并通过对中、日各个阶段对脚气病的认识来反映中日医学交流的某些侧面。《僧深集方》对后世医家孙思邈和王焘都有很大的影响,在二人的著作中大量引用或转录了该书的内容。由于《僧深集方》久已亡佚,今人要了解该书的内容,只能通过《千金方》、《外台秘要》、等著作间接窥知其大概。《僧深集方》大约在唐朝时期传入日本,在成书于公元889-897年间的《日本国见在书目》中就已经有了该书的书名记载,说明和此之前该书已经传到日本。现存最早的日本医籍《医心方》保存了大量《僧深集方》的佚文,其内容也涉及到临床的内、外、妇、儿各科,因此该书在特定的历史阶段对日本医学也是有一定影响的。《僧深集方》成书年代考《僧深集方》一书首载于《隋书·经籍志》,而《隋书·经籍志》又有许多内容是来源于南朝时期梁代阮孝绪(479-536年)所撰《七录》的。《隋书·经籍志》引用《七录》的特点是：只有在主条文下标明“梁”、“梁有”、“梁又有”或“又”时,才是《隋书·经籍志》引用《七录》的书籍,而没有注明“梁”、“梁有”、“梁又有”或“又”的,就不是引自《七录》的书籍。通过对《隋书·经籍志》这一特点的分析,由于《僧深集方》在《隋书·经籍志》的“范东阳”条下并未标明“梁有”、“梁又有”、“又”等字样,说明《七录》中并未记录《僧深集方》一书。换言之：梁代的阮孝绪(479-536年)并未见到过《僧深集方》,该书应该成书于公元536年以后。再从《外台秘要方》和《医心方》转录《僧深集方》的“魏文帝生发膏”加以考证：历史上曾有两个魏文帝,一为三国时期的魏文帝曹丕(220-227年在位),另一位是南北朝时期的西魏文帝元宝炬(535-551年在位)。从两个魏文帝的生存的时代及生活经历方面分析,《僧深集方》中的生发膏应该是西魏文帝元宝炬所用之方,而且是在北方少数民族第二次南侵(公元540年)以后所用的。由此推测《僧深集方》至少应该成书于540年以后。又据日本医家今饨亮考证,脚气病的病名首见于梁武帝(502-549年)时期,而僧深生活的时代是“脚气”与“脚弱”两个病名混用的时代,因此推测《僧深集方》应成书于梁武帝之后。到了隋朝《诸病源候论》(610年)时已经统一使用“脚气”这一病名了,这说明《僧深集方》应该成书于610年之前。据以上分析可知,《僧深集方》的成书年代大约在公元540-610年之间。有关僧深生卒年代的考证对《千金方》卷七“风毒脚气”中有关僧深介绍加以分析,发现孙思邈并没有明确指明僧深是刘宋间人,而主要应用修辞手法,对比说明在僧深的时代,脚气病在南朝地域大流行。结合《外台秘要方》自序中称深师为“近代人”,并且与甄权、孙思邈等人相提并论,说明僧深生活的年代离王焘年代并不久远,所以孙思邈生活的年代与僧深相差也不会太远。结合梁武帝侯景之乱(548-549)造成金陵一代脚气病大流行的史实,更能佐证僧深是生活在广陵一代,历经梁、陈、隋三代的僧人,他主要活跃在南朝所辖的地域,相当于今天的江苏扬州一带。《本草纲目》明言深师即梅师,而《古今医统大全》说梅师为隋朝时期的广陵僧人,结合这一点,加上前文的考证可知,僧深是一名经历梁、陈、隋三代的佛门医家,主要生活年代在隋朝。僧深曾私学支法存、仰道人、道洪等人,收集黄素、敷施连、范祖耀等人治疗脚气的方剂以及《范东阳方》等其他医籍,编纂成《僧深集方》。僧深的医学特色及成就《僧深集方》是理法方药俱全的医学全书,其最大的特色是按照病因病位分类疾病。僧深在内、外、妇、儿各科都有很深的造诣,且因僧深是一名生活在社会低层的普通僧医,他能够深切体会下层人民的生活疾苦,故其医学特色是善于使用单验方治病,常用简便效廉的医方治疗各种疾病；他喜欢多种方法并用,尤其是对风毒脚气的治疗提倡灸药并用；僧深还善于根据患者症状对症治疗；应用专病专药治疗疾病；根据病情病况选择适宜的方法等等。《僧深集方》中还可以见到洗剂、敷剂、膏剂、栓剂等多种剂型。僧深的脚气病证治特色僧深是以善于治疗脚气病而闻名于世的。本文首先通过对《千金方》辑出《僧深集方》中有关脚气病的佚文27条,又从《外台秘要》辑出脚关佚文11条,共计38条。通过对这些条文的研究,分析讨论魏、晋、南北朝及隋唐时期脚气病的病因、病理、临床表现、分型和愈后转归,以此来探讨僧深在脚气病方面的成就及特色。脚气病是由于感染风毒而引起的疾病,以脚屈弱为首发表现,其外证类似于伤寒。脚气病大体可分为普通型脚气病和岭南瘴毒型脚气病,其中岭南瘴毒型脚气病具有较强的传染性。僧深在治疗脚气病时,根据该病的病程,按临床证型分类治疗。初期，选用大小续命汤或越婢加术治疗。极期分为三型,风寒化热型,次第使用竹沥三汤；风寒入心型,依次应用麻黄四汤；岭南瘴毒型,使用犀角三汤。在脚气病后期杂症阶段,则根据不同的临床症状辨证用药。治疗脚气病最当预防复发,因此僧深经常使用丸、散、膏等类剂型来进行预防治疗。通过对比分析葛洪、范汪、支法存、胡洽、陈延之、陶弘景、徐之才和姚僧垣等与僧深时代比较接近的著名医家的医学成就,可以梳理出脚气病在当时流行发展变化的大致脉络,在整理分析现存《僧深集方》佚文的基础上,可以概括出僧深在脚气方面的主要成就是——总结前人治疗脚气病的经验,完善临床治疗方法,对隋以前的脚气病证治方药进行了第一次临床大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