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的中国社会中,整容的人日益增多,而女性则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主力军。对知识界来说,在整形这一问题上,女性究竟是被资本市场和父权制共同压迫的“傀儡者”,还是通过个人的身体政治操作对自我进行赋权的“行动者”?这一问题构成了学者们的争论焦点。为了回应这一争论,在本文的研究中,笔者对整形机构中的求美女性进行了实际调查。文章从女性整容者的个人化的整容行为以及她们对整容的认知出发,回答了以下几个问题:女性为什么要整容?她们是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而甘愿投身其中?女性在整容中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是“傀儡者”还是“行动者”?整容对于现代女性的意义是什么?研究者共进入了哈尔滨市八家具备医美资格的整形机构,通过观察与访谈,与20位女性求美者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研究有以下发现:第一,整容女性的动机和诉求是多样的,可以分为以下几类:遭遇“歧视”寻求自信型;时尚消费自我满足型;利益推动型以及危机促动型。第二,女性的整容行为融合了被动性与主动性,“傀儡者”或“行动者”的单一角色解释都有所欠缺。第三,女性在整容问题上所表现出的“傀儡者”与“行动者”的辩证统一,实际上正是现代性的一个缩影,整容是特定的现代性阶段下的产物,它所反映出的正是主体的身体重塑与社会结构的重构之间的联动性。同时,身体在此过程中是一个象征系统,一定意义上女性通过整容手术重塑身体所隐喻的不仅是社会结构的巨变和重构,也是在此变化中女性精神上的不安和焦虑,以及由此产生的行动上的顺从和抗争。从这个层面上,也便凸显了本研究的社会学意义:整容现象在一定程度上所折射出的恰恰是社会学理论中“结构/行动”和“客观性/主观性”两对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