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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摆脱对英国文学的依附,开创美国民族文学的奠基人之一,詹姆斯·费尼莫尔·库伯(1789-1851)被称为“美国长篇小说之父”,其长篇小说《间谍》,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部蜚声世界文坛的小说,随后代表作边疆五部曲《皮裹腿故事集》影响更为深远,而《最后的莫西干人》则为其中最出色的一部。库伯以十八世纪五十年代英法争夺北美殖民地混战为背景,对驻扎在北美的三方力量—英国、法国和土著印第安及其关系进行了生动描写,以强大的人物刻画和紧张激烈的故事情节,向读者描述了印第安部落消亡的历史,具有强烈的美国民族特色,自问世以来,得到学术界的关注,众多评论家从不同的角度对其进行了评论。《最后一个莫西干人》的评论已经经历了不同阶段。问世到20世纪初,评论界主要集中在人物刻画上,尤其是印第安人物的真实性成为评论的焦点;之后,以劳伦斯为代表的评论家将批评转移到表征层面,认为小说体现了美国的发展过程;60年代评论转向历史方向,批评家重点对库伯创作时代的历史进行研究;70年代后库伯的内心世界引起评论界的关注;而80年代后焦点再次转向历史文化层面,评论也有了更新的角度和方向。这些研究对于库伯的内心意识形态和历史观做出了深层分析,对了解十八世纪英法殖民历史及其背景下的印第安民族文化具有重要意义,对分析美国建立初期的民族精神文化起到了重要作用。《最后一个莫西干人》创作于1826年,即美国推行印第安灭绝政策的第三年,具有强大的现实意义,正如标题“最后一个莫西干人”所提示,小说突出了印第安部落消亡的主题,因此,它可以首先被解读为一部关于种族及种族关系的长篇小说。库伯以18世纪英法殖民混战为背景,对当时不同种族的人物及其关系进行了生动描写,作品中强大的人物塑造以及创作手法对库伯种族观的构建具有核心意义,集中体现了库伯对于印第安民族的矛盾态度;一方面表现了库伯出于人道主义和人性论,对于印第安人民悲惨遭遇的惋惜和印第安部落消亡的同情,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他白人至上,对印第安民族根深蒂固的歧视。但目前这一重要主题尚未引起国内外学术界的足够重视,对于库伯作品中种族问题的研究缺乏系统的探讨,鉴于此,本论文拟以种族观为切入点,对《最后一个莫西干人》中体现出的库伯的种族思想进行了深入分析。像文学史上大多白人作家一样,库伯无法超越自身偏见,没有摆脱其白人优越性,所以《最后一个莫西干人》中,库伯严重的种族偏见最终覆盖了对印第安民族的友好同情。本篇论文通过三个方面对此进行了研究。第一章重点讨论了库伯的人物塑造。通过分析库伯对白人和印第安人两群体及典型人物的塑造,重点论述了库伯对种族不同的敏感认识:无可否认,库伯同情印第安民族的悲惨遭遇,但根深蒂固的种族观使其带有严重的偏见,形成了认为印第安民族本性野蛮、凶狠的意识形态和对印第安人民蒙昧、缺乏理性和教化的蔑视;揭示了库伯在狭隘的种族和宗教思想影响下,对其他民族文化的排斥,以及对印第安人人格的偏见和歧视。歧视为统治奠定了基础,为推行印第安民族灭绝做了思想准备。第二章讨论了小说中典型的两组人物关系。首先是“鹰眼”及其印第安朋友—钦加哥与恩卡斯,一方面,体现了库伯对印第安民族遭遇的同情,另一面又体现了他自身挥之不去的种族歧视,朋友表层下隐藏了歧视,合理化了白人殖民统治印第安人民的罪行;在另一组白人关系里面,本论文重点探讨了科拉这一有黑人血统的白人与周围白人的关系,揭示了库伯对有色人种的傲慢和距离以及对白人文明的极力拥护,由此根深蒂固的白人至上的种族观可见一斑。最后一章集中探讨了库伯的创作手法。重点论述了库伯借助“话语”权力--“鹰眼”成功消除了印第安人物的声音,进而剥夺了印第安民族的话语权,通过海沃德的白人视角,进一步鞭笞了白人主观思维下印第安民族的野蛮落后;而种族灭亡倾向的故事情节设计则鲜明的暴露了库伯排斥有色人种以及民族融合的狭隘种族观。库伯的写作手法进一步体现了他对当时印第安土地侵占和印第安民族灭绝的认同。库伯虽然经常游移于对印第安人物的友好同情与对其野蛮愚昧的歧视的矛盾思想状态中,但与生俱来的白人优越论最终使库伯对白人文明的拥护和印第安部落的歧视占据上风。本论文通过论述库伯对印第安总体野蛮、落后、缺乏理性的形象展示,暴露了他白人至上的优越感和对白人统治领导印第安人思想形态的认同;以白人文明为中心和骄傲,进一步揭示对他民族文明排斥和疏远的狭隘种族观;而创作手法几乎使印第安民族失声,更清晰的展现了库伯无视和剥夺印第安话语权的主观意识形态;故事情节的设计,导致除了钦加哥以外的所有主要有色人种的死亡则进一步暴露了他对印第安民族灭绝政策的认同。总之,作为白人作家描写印第安部落的消亡,库伯终究没能摆脱白人文明的影响和白人对于印第安民族的歧视,因而他实质上是带着忧郁的心情维护了白人文明的高傲地位,也认同了白人殖民印第安人并最终导致印第安部落的消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