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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俗社会的发展过程中,记忆始终占据着文化的核心。深度挖掘记忆这一民俗社会核心要素的实际状态,是每一位民俗学者的使命。记忆论是包括祭礼研究在内的民俗学研究的重要方法之一。不同性质的记忆通过多种形态的记忆媒介得以再现乃至重构,使得祭祀文化既承载过去的记忆又展现当下的生活特征,并能够预示未来社会文化的发展动向。当代都市文化发展过程中,作为记忆的表现形态之一的都市祭祀活动也呈现出一系列的变化特征。从记忆论角度对祭祀文化进行研究,能够更系统地了解祭典的历史及演变状态,通过探究祭礼记忆在当代社会发展中的变化特征,能够将民俗学与当下社会文化现象结合起来,揭示出祭祀活动性质的变化情况,并为祭祀活动在当代的传承与发展提供借鉴意义。在民俗学研究领域中,记忆理论发展最为迅速的是日本民俗学界,中国民俗学界对于记忆论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总体上来看,中国民俗学界对于记忆论的相关研究主要仍停留在理论研究方面,尤其是对于祭礼等民俗事例中记忆的继承与重构的相关研究还比较缺乏,仍具有相当大的研究前景。本文以日本最具代表性的祭祀活动之一的祇园祭为研究对象,以记忆论为理论依据,探究祇园祭活动中记忆媒介的特性以及祭祀活动在都市文化发展过程中的继承与演变过程。通过对祭祀活动中记忆的动态变化过程的分析,探究祭礼记忆的可塑性、祭祀活动的观光化动向及其为当代文化发展带来的经济文化效益。并且,进一步探究作为都市祭礼文化记忆主体的继承者与外部参与者如何统筹记忆、民俗文化、商业利益之间的关系问题。本文首先将焦点放在记忆的媒介,从记忆储存的身体、记录记忆的物体、保存记忆的场所、传承记忆的主体四个角度入手,将祇园祭中传承的记忆具象化,揭示其本质特征。在身体方面,在“山矛”花车游行活动中,无论是负责花车制作的技术团体,演奏笛子、大鼓和钲的艺人,还是在游行活动中展示独特服装、舞蹈的表演人员,都通过其身体将祭典中古老的文化记忆传承下来。而由独特的纺织物、印染品、雕刻等精美工艺品装饰而成的“山矛”花车也以物这一媒介记录着祭典记忆。此外,作为祇园祭的主要祭典场所的八坂神社和鸭川,作为储存记忆的具体装置,通过记录祭典场所、路线的变迁,将祭典的历史记忆与变迁展示在社会成员面前,使得祭典的当下得到充分的理解。另一方面,作为传承记忆的记忆主体——祭典的主办者与外来的观光者通过祭典活动,在特定的时间范畴内共享记忆,创造新的团体与联结。同时,祭典又因观光者的存在而不可避免地具有了观光性与商业化色彩。其次,论文依据记忆理论从三个方面入手,具体分析祇园祭中记忆的动态变化过程。以“山矛”花车游行活动为例,祇园祭的祭祀活动通过对特定日期的反复,对特定的游行顺序、表演方式的模仿、反复与再现,实现祭典的连续性。此外,在祭典中,存在着不同团体与不同的利益关系,个人与群体、区域与整体之间的记忆不可避免地处于被选择的过程之中。相比个人记忆,祭祀文化的传承主体更倾向于选择多数人所共同拥有的集体记忆作为祭典的官方记忆进行传承。这种选择也促成并强化了记忆的忘却性。但归根结底,祭礼记忆的选择与忘却建立在祭祀活动的当代传承的目的之上,因此祇园祭从过去与神相关的祭典性质向以观光、享受乐趣、追求商业利益为目的的方向发展这一变化不可避免。最后,论文对祇园祭中记忆的变化过程进行了反思与展望。首先祇园祭不断增强的观光属性与商业化趋势带动了当地观光产业、旅游行业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经济效益。并且,新的团体得以形成,当地居民、外来居民之间、不同性质的企业与团体之间的交流机会增加,地区间共同的价值观与纽带得以强化。此外,通过祇园祭与北京庙会之间的对比分析也可以看出,古老的祭典文化在现代消费社会的发展中被不同程度地消费与重构。与此同时,文化也在某种程度上得以超越时空,获得新的传承方式与发展契机。通过处理好传统祭礼文化与新时代、新文化之间的平衡,能够孕育出新的文化并为经济社会发展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