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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言说“中世纪”的时候,我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仍旧是那个“教士统治下的黑暗、愚昧的时代”的阴影。但是黑暗之中必有光明,我们也需要将黑暗与光明分开看。正是在这一时期,基督教扎根于侵略并接掌西罗马帝国的西欧各日耳曼“蛮族”的文化土壤中,开始孕育发展出新的形态,蜕变成为“新宗教”立身于世界格局之中;并且在基督教的影响下,西欧各日耳曼“蛮族”民族文化也发生改变,呈现出“多元一体”的特色,并最终成为欧洲文化共同体的基础。至此,中古时期西欧民族基督教历史文化研究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本文将利用历史叙述学的分析方法。所谓“历史叙述学”是指叙述历史的实践行为,它更多关注的是对历史的理解。对于历史叙述文本来说,历史的真实性被放置于次要的位置,而更重要的则是影响历史叙述的主观因素如作者的写作目的、所采用的叙事传统、以及对历史事件的道德判断等。对于一部历史写作来说,一方面,它被历史进程所影响,通过历史叙述者将“文本中的历史”展现出来,成为反映时代精神的产物;另一方面,“历史中的文本”在历史叙述者的使用之下,为时代需要服务,通过历史重述塑造符合当下的新的时代精神。近年来有学者开始对历史叙述与身份认同的关系进行研究,并有学者将历史叙述学的理论运用到《圣经》中的历史书的研究中,但是通过历史叙述学的方法论研究中世纪早期日耳曼民族历史文本却鲜有人问津。当我们走入三个中世纪西欧日耳曼“蛮族”法兰克人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历史写作文本《法兰克人史》、《英吉利教会史》与《查理大帝传》,中世纪被基督教意识所笼罩的民族形态以特殊形式被呈现在我们面前。通过这些文本,我们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在中古时期内西欧民族的历史叙述与基督徒身份认同的互动。三部著作中通过基督教的背景所传达的不同时期、不同地域的民族历史,实际上反映了五至九世纪内西欧各民族身份认同的转变过程:皈依基督教—抛弃民族文化—基督教本色化。换一种方式讲,通过基督教意识与历史叙述的融合,三位历史叙述者图尔的格雷戈里、比德以及艾因哈德用历史写作的方式讲述了他们头脑中基督教背景下的“蛮族”历史,反映了日耳曼民族中文化的变迁;并且通过对历史的重述,他们重述并巩固了日耳曼各民族在不同时代处境中的身份尤其是基督徒身份。当基督教跨越地中海范围来到欧罗巴的土地上,基督徒的身份也不再局限于罗马人的界限内,跨越民族来到日耳曼各个民族中,被他们所接受进而成为西欧民族文化传统重要的一部分,直到最终基督徒的身份超越民族身份成为欧洲共同的身份认同。这便为今日的欧洲一体化打下了稳固的信仰上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