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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罗德(AudreLorde,1934-1992),自我定义为“黑人,女性主义者,女同性恋,母亲,诗人,女战士”——既是其中之一,又是所有之和。罗德作为黑人女性主义运动的旗手和卓越的批评家,其地位是无可辩驳的,但她始终认为自己首先是一名诗人。然而,身为一名非裔-加勒比女同性恋诗人的罗德在美国当代诗坛的地位显赫却微妙:曾以首位黑人女同性恋诗人的身份与主流文学出版社签约并先后出版多部完整诗集,也曾荣膺“纽约州桂冠诗人”的称号,却大多因其散文作品为文学评论界所乐道,其诗歌作品则始终处于美国诗歌研究的边缘地带;甚至作为黑人艺术运动的历经者和倡导者,即便在这一历史语境下的非裔诗歌研究也很少提及罗德。国内学界对于罗德的零散研究也大多集中于她的黑人女性主义思想。在这个存有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同性恋偏见甚至文学偏见的社会,罗德无疑成为这一切的受害者与对立面,她的种种“差异”让她始终无法找到可以“完整”归属的社群,所有社群都只是“部分”地接纳她的“整体”身份,于是“差异”成为了她思想体系中永远高举的旗帜,也是她的诗歌创作中与众不同的艺术手段与毕生赞颂的主题。以诗歌为媒介研究罗德的差异观,无疑是在解析一个个尚待破译的“差异”密码,聆听一个少数族裔女同诗人的诉求与抗争。在罗德的诗歌中,我们很难感受到同时期黑人诗歌所呈现的与西方传统美学标准相背离的、强烈的黑人美学意识,字里行间所迸发的也并非是炽热、激进、富于战斗的情感。她对“差异”的重新定义对于黑人女性主义批评话语的建构也无疑是一种贡献:第一次将性取向加入到“交织性”考量的范畴,明确指出歧视同性恋者的异性恋主义的存在,以及种种歧视不仅来自于黑人社群外部同样存在于社群内部的事实,在肯定差异的同时也使黑人女性主义者的核心主张有了系统的剖析与阐释。作为集种族、性别、阶级、性取向等多重压迫的代表,以诗为武的“女战士”有力驳斥和颠覆了主流话语对于每个“差异”的歪曲和误读。而她所关注和施助的群体,并不仅仅局限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而是整个人类世界。她不再选择“部分”地委身于哪个社群,而是要开拓、壮大属于自己的社群——一个“局外人”的世界社群。本文除绪论和结语外总共分为四个章节,以下为各章节的具体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第一章罗德差异观的形成:将利用该选题所掌握的文献资料尽笔者所能寻求真相、还原历史,对艾丽克西斯·德·沃的传记著作《诗人女战士:奥德·罗德传》和罗德本人的“传记神话”《赞米:我名字的新拼写》中的相关事件进行梳理和解析,分别从混血移民家庭的“误导”、精神创伤的“后遗症”以及多重身份的“杂糅”三个角度探索和分析罗德差异观形成的社会历史背景和思想文化渊源,论证诗人的成长背景和自身经历与其差异观形成的内在联系。第二章罗德差异观的思想内涵:在厘清罗德的差异观与解构主义差异理论和黑人女性主义差异思想的关系后,以她的杂文集《局外姐妹》中的相关篇章为理论参照(其中一篇为罗德差异观的核心之作,其余四篇为差异观的具体表现),对其差异观的核心思想和具体表现进行解读和阐释,以期对后文的诗歌解析有所借鉴。第三章罗德差异观的诗歌表述:将采用文本细读的方法,从身体-身份和差异-社群两个层面解析其诗歌作品中呈现的差异观,这两对关系既是罗德的诗歌中始终并存的主题要素,又是在她看来十分重要的两组关联,而在差异-社群这一层面,“差异”既是艺术手段又是诗歌主题;之后由身体与身份、差异与社群的关系引出部分与整体的关系。第四章罗德差异观书写的目的和现实意义:通过对罗德诗歌中差异观的解析,阐释和总结罗德书写“差异”的目的和现实意义,主要体现在“我”、“我们”和“家园”三个层面。最后得出结论:差异观的书写实现了罗德从“我”到“我们”的终极愿望,她的文学之路是一个从个人到政治、从自我到人类的过程。本文研究罗德的差异观及其诗歌作品,不仅意在彰显这名非裔-加勒比女同诗人的文学地位和诗歌主张,其差异观最终体现的一对重要关系——部分与整体的关系,更是本文想要呈现的观点之一:人类只有通过对自我(身体)与社群(宇宙)关系的认识,才会引发对“众生”和“家园”的关注,找回自我的谦卑位置而非傲立于“食物链”最高层不可自拔。这是诗人对于整个人类世界的终极关怀与道德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