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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以唯物史观为基本理论依据,借鉴民族社会学的理论与方法,以族群关系为主要视角,对印度东北地区民族问题的演进过程进行了系统梳理和历史研究。在英国人进入之前的漫长历史时期,印度东北地区与印度内地的关系长期处于互不统属、分庭抗礼的局面,而地区内部的族群关系也呈现出多族群分立对峙、难以一统的格局。在这种特殊的族群相互交往的历史场景中,东北地区诸族产生了以对所属王国或部落的忠诚度和归属感为核心的族群意识,形成了强化我族独立性和排斥他族侵犯的处理族群关系的办法,地区内族群之间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一种实力消长之下的族群迁徙和王朝更迭。在英国殖民统治时期,印度东北地区从经济结构到政治体制,从族群关系到社会文化,均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这一时期,东北地区民族问题的性质转变为被殖民、被奴役的东北地区诸族反对英国殖民主义扩张与压迫的问题。东北地区民族问题的内容和表现形式趋于复杂和多样,既包括殖民征服引发的东北地区诸族和英国人的军事对抗,又包括在“分而治之”殖民策略之下东北地区诸族与印度内地族群之间、东北地区诸族彼此之间的政治对立,还包括与殖民掠夺和剥削密切相关的移民问题滥觞。在殖民统治后期,东北地区诸族的民族意识普遍觉醒,而且这种觉醒表现为排外、自治、独立等程度不同的政治诉求和民族主义思潮。印度独立,东北地区成为了印度联邦的一个组成部分,民族问题的性质和内容再次发生转折。从性质上看,印度独立以后东北地区的民族问题的核心是东北地区少数族群、边疆族群与掌握印度国家政权的内地族群、中央族群的矛盾冲突问题。从内容上看,东北地区民族问题的表现形式更加复杂。其中,独立与统一两种势力的较量构成了印度独立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东北地区民族问题的主要内容,那加入、米佐人和梅泰人的分离与反叛相继爆发,其余诸族也大多出现了分离主义运动或反政府武装活动。与此同时,外来移民继续涌入东北地区,极大地改变了这一地区的人口和社会结构,外来移民与当地原住居民之间的矛盾冲突凸显和扩大,阿萨姆等邦爆发了大规模的排外运动,移民问题在东北地区民族问题中所占的分量日渐加重。针对东北地区民族问题激化的形势,印度政府主要通过军事镇压和政治谈判双管齐下的手段进行解决,并最终完成了东北地区的政治重组,使对于东北地区民族问题的处置在总体上被纳入到了印度宪法的框架之中。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印度东北地区和平统一的大局奠定,经济社会开发开放的大幕拉开,东北地区由远离内地的边疆变成了印度“向东看”的地理前沿,边缘化的历史格局开始松动。在这一新的历史背景下,东北地区的民族问题总体上朝着民族矛盾趋于缓和、族群冲突趋于和解的方向发展,东北地区的分离组织和地下武装生存空间日益丧失,斗争目标发生转变,群众对这些组织和武装的支持热情日益消退。受到民族问题发展演变的影响,东北地区的安全局势在经历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动荡之后,自新世纪以来总体好转。但与此同时,东北地区阻碍族群融合和团结的现实或潜在的因素依然存在,分离组织和地下武装开始向黑社会化和恐怖主义化的方向发展,派系矛盾和派系分裂日益加剧,从而东北地区的民族问题也存在若干受到激化的风险,地区安全局势存在局部恶化的现实和可能。在上述复杂情况下,东北地区诸邦各自的民族问题和安全局势具有不同的特点。
本文通过对东北地区民族问题的整体性研究,对东北地区民族问题的特点、久拖不决的原因及其深刻的影响进行了概括和分析。东北地区的民族问题具有四大特征,即发展演变过程中的长期性和反复性、地域上的跨境性、表现形式上的多样性和多重矛盾交织以及民族问题天生具有的敏感性。东北地区民族问题久拖不决的原因包括:地区贫困问题长期得不到有效解决,印度政府对东北地区的政策在制定和实施的过程中有不少偏差和失误,东北地区诸族群对彼此和对地区外其他族群的认同也存在着巨大的心理距离,此外东北地区的民族问题还容易受到外部因素的干扰。从影响上看,东北地区的民族问题既对这一地区本身造成了影响,拖延了东北地区经济社会开发、开放的步伐,妨碍了东北地区人民的正常生活,增加了印度东北地区的区域不稳定性和不可预测性;也对印度国家造成了影响,对印度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构成了威胁,对印度政府的边疆治理能力、国家认同的构建能力、族群冲突的管理能力等均提出了巨大的挑战,对印度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增添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