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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认知主义不自觉地以为发生在头脑中的认知过程对整个认知任务的认知实现是充分的,认知活动可以还原为可计算的物理符号间的作用关系,因此人脑就等同于一个内在的符号化的计算和处理系统。然而,在传统认知主义视角下的认知模拟与研究却遇到了重重困难。传统认知主义对认知的理解主要从心理学的角度出发,将认知视为个体大脑内部的活动,如学习,推理,记忆,感知等,与外部环境无涉。而人工智能对人脑模仿的失败引发的新启示是,认知任务的实现并不能囿于个体颅内边界之内,必须依赖更广泛的系统条件,这使得系统性成为认知研究的一个基本维度。当前认知科学研究的哲学反思的主要进路有情境认知、具身认知、延伸心灵假说和分布式认知,这些理论都在不同程度上体现了认知的系统性。情境认知通过可供性、合法的外围参与等内容表明了认知如何受到情境的影响,走出了内在主义的约束,而把情境作为认知的背景和基本条件,但是尚未进一步的看到情境对认知的耦合的、不可分割的意义及其作用方式。具身认知同样在消解内在主义的影响,将认知过程和认知能力从单一的大脑内部活动走到了整个身体的认知,关注身体运动与神经组织的关联,进而形成对认知活动整体性的认识,将身体作为完成认知任务的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延伸心灵的假说试图消除颅骨的界限,将心智(而不是大脑或者认知活动)放到一个更广阔的空间中,心智工具(mind-tools)不是简单的用于认知的东西,而是通过心智的积极利用与大脑和身体发生交互作用,因而自身也成为心智的一部分。再进一步的是,哈钦斯通过认知人类学的荒野考察提出,认知活动总是发生并分布于特定的文化和历史背景中,他人、技术人工物、外部表征和环境共同构成了认知实现不可或缺的部分,因此认知最好被理解为一种分布式现象。分布式认知理论强调认知是发生于人、人工物以及通过表征状态和媒介等内外表征之间的交互作用,特别是在延伸的认知系统中的过程,这个观点克服了用心智作为研究对象的起点的问题,而以认知过程和认知系统为分析对象,将认知视为由头脑内外的事物在文化实践中共同耦合而完成的过程,是上述各条认知进路的综合,也是一个用以重新思考认知科学各个领域的新范式。传统的认知主义是把社会认知还原到个体认知上面去,而社会建构论的主张则是把个体认知还原到社会认知去,其实,这二者是不可穷尽还原的,彻底的还原主义是行不通的,而是都有存在的余地。这并不是说建构论或者认知主义出现了什么错误,它们各自都是某种层面上的一定成熟的结论。但是与此同时,认知结构和社会结构长久以来彼此不可还原的矛盾如何消解,二者如何在某些地方向对方敞开,就有一个互动和构成的渗透问题。在认知被作为系统事件看待的新视角下,分布式认知理论可以用来作为这二者之间的桥梁,打破原来封闭的认知结构,并在实际上还将一直延伸到社会结构和文化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