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體範疇是語法研究的重要內容,本文以先秦時期的典籍《莊子》爲語料研究其時體表達手段,以窺戰國時期時體範疇表達之貌。基於漢語特別是上古漢語的特殊性,本文採用廣義的時體範疇定義,承認詞彙手段是時體表達方式之一,並以此爲基礎對《莊子》時體範疇表達手段進行考察。本文將《莊子》時體範疇表達手段分爲“時”“體”兩部分進行討論。時範疇表達手段分爲單個事件的時間定位和多個事件的時間關係兩種。單個事件的時間定位又有兩種形式,其一是用直接時間信息來爲事件在時間軸上定位,表達手段包括使用“旦”“始”“今日”等37個時間名詞,“之後”“之間”“以來”等7個方位短語,以“時”“世”爲中心語的4個定中短語,“將”“且”“嘗”“新”“方將”“方且”6個副詞,“自”“在”“於”“當”“方”“乎”“乃”“及”“至”9個介詞;其二是以另一事件作背景爲所述的事件提供參照時間,表達手段包括使用“自”“當”“方”“及”4個介詞,以“時”“世”爲中心語的定中短語,2個主謂短語,8個主之謂短語。多個事件的時間關係主要通過連詞體現,包括“乃”“遂”“則”“而”“而後”“然後”“於是(乎/焉)”。體範疇根據觀察事件的角度的不同,分爲完整體和未完整體,完整體的表達手段包括時間副詞“已”“既”“既已”“嘗”“新”,否定副詞“未”“未常”“未嘗”“未始”,語氣詞“矣”;未完整體的表達手段只有時間副詞“方”“始”。《莊子》中的時體表達手段在各自內部可以共現,尤其語氣詞“矣”能和其他完整體標記在同一句中共同表達事件已經完成或狀態已經實現的意義。《莊子》中還存在時體合一標記“嘗”“新”,它們既可以表達時意義也可以表達體意義。本文又將《莊子》與《左傳》《世說新語》的時體表達手段分別進行了共時與歷時的比較,發現從上古到中古,漢語時體表達手段都是以詞彙手段爲主的;時體標記順應了詞彙雙音化的趨勢,不少詞由單音節發展成雙音節;有的詞在詞性和意義上也有變動。同時表達手段在數量上有明顯增加,但在語法位置和語法意義上沒有實質性的改變,仍是以位於句首或句中作狀語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