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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旨在利用法国哲学家基拉尔的理论,探讨曹禺三部家庭剧(《雷雨》、《原野》和《北京人》)中的三角关系,以此加深对于曹禺家庭剧的认识和理解。
基拉尔认为,本体病患者的欲望都是借自他者,把看似自主的他者奉为介体,摹仿介体的欲望,与介体争夺被介体磁化变形的客体,试图通过占有“美好"的客体来改变自己空虚的存在。只有一部分文学作品真实地呈现了这种三角欲望模式。
在曹禺的这三部家庭剧中,存在三种共同的关系模式。
一是婆媳三角关系。《北京人》中的曾思懿身上体现了与过去的婆婆组成的隐三角和与现在的媳妇组成的显三角的综合,但是在新三角的组成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婆媳间的旧三角此时不再是媳妇的唯一选择,族外中介的魅力远远超过了族内中介,瑞贞最终选择了出走。《原野》中的金子被强行推入了焦母的三角模式中,摹仿焦母对焦大星的占有欲,与介体争夺本无多大实际价值的客体。《雷雨》中繁漪和四凤之间的争夺变相反映了婆媳三角中母子情欲的关系。
二是父子三角关系。《雷雨》中的周萍经历了将父亲从内中介转为外中介的过程,在此过程中被占有的客体即繁漪已被证实是无法改变主体存在,所以遭到周萍的抛弃。《原野》和《北京人》无法形成父子三角关系,因为《原野》中的焦母不过是另一个“父亲”,而《北京人》中的“父亲”已被新世界遗弃,不再具有“高明”的诱惑力。
三是情爱三角关系。《原野》中的金子体现了与情人间的欲望拉锯,以卖弄风情的手段获得对自身的欲望。《雷雨》中繁漪的失败在于从冷漠的主人跌落至苦苦哀求的奴隶,周萍对四凤的感情也带有客体变形的因素。《北京人》中的情爱非常清淡,曾思懿与愫方的竞争不过是徒劳的争夺,愫方与曾文清之间也不过是虚假的精神恋爱。
这些三角欲望的突破是艰难的。曹禺给出的现实出路其实无法解决人的欲望问题。众多人物以死来求一个解脱。曹禺塑造的最大的介体是原始人,它的“迟钝"使其无所依傍,不受欲望之苦。
曹禺童年时在家中所受的压抑使其形成了“压抑——反抗——憧憬”的心理结构,但他压抑后的情感郁结使其成为情绪的俘虏,无法脱离欲望的纠缠,无法带领人物完成“伟大的转变”。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对于人性复杂性的亲身体验和出色描绘,他的作品才具有了长盛不衰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