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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陵体”是晚明钟惺、谭元春所创的一种诗体,以“幽深孤峭”为主要风格特点,主要通过钟谭诗作及钟谭对《诗归》之点评表现出来的。
“竟陵体”又有“钟谭体”、“钟伯敬体”之称,三者在使用范围等方面略存差异。“竟陵体”、“钟谭体”除《诗归》所点评诗作之风格外,主要是指钟谭诗作中近体诗之风格;“钟伯敬体”则偏指钟惺个人诗作风格。较之“钟谭体”,“竟陵体”则更有一层有地域文化特征,其内涵更为深厚。“竟陵体”不是空穴来风,对其隐承,历来说法不一,目前存有六说:其一、承继孟郊、贾岛说,其二、承继“晚唐体”说,其三、承继严羽说,其四、承继宋末“四灵体”说,其五、承继刘辰翁说,其六、承继明郭正域说。此六说亦各有得失。
对“竟陵体”何以形成“幽深孤峭”之风格,前人有两种说法:其一、“救弊”说,其二、“得名”说。此二说忽视了一种诗体形成之内因,而将诗体形成之结果说成了诗体形成之原因。其实,钟谭“幽”“寒”心境是“竟陵体”形成之母体,钟谭不幸之遭际是“竟陵体”产生之土壤。历来论“竟陵体”者,言必称“幽深孤峭”,而对钟谭如何表现“幽深孤悄”之风格,却鲜有人论及。与“公安体”、“七子体”相比,钟谭诗作主要是通过“幽”“寒”意境、抒写性情、多用虚字和“薄亮音而矜细响”等表现“竟陵体”的“幽深孤峭”风格特点的。
“竟陵体”形成以后产生巨大影响,时人以不谈竟陵为俗。由于追随者众,模仿者多,形成了一个创作群体,于是竟陵派得以形成。“竟陵体”在盛行三十余年后,适合其存在的社会土壤发生了改变,于是“竟陵体”便成了明日黄花,钱谦益等人咒其为“亡国之音”、为“鬼趣”、为“兵象”。原来追随钟谭、倾心钟谭者纷纷掉头而去,甚至对钟谭反戈一击。晚明文学流派之兴衰与社会、文化、世态、人心之关系,也由此可窥一斑。
对“竟陵体”之评价,清人多以耳代目,存有偏见,后人又多从钱谦益、朱彝尊及四库馆臣之说。“五四”前后曾有人为竟陵张目,20世纪80年代学术界亦有为竟陵忿忿呜不平者。评价“竟陵体”,无论是毁还是誉,皆不能忽视以下几方面:其一、在思想内容上,“竟陵体”反映了明末士人“幽”“寒”心态,明之灭亡自有其历史必然性,不是亡于“竟陵体”之存在;而“竟陵体”之存在,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因为明之将亡,亦即“亡国之音,哀以思”。其二、在艺术上,“竟陵体”能在古典诗歌发展相当成熟阶段别立一宗、自成一家,其独创性应值得首肯。其三、在影响上,“竟陵体”盛行一时,且能由“体”成“派”,后人无论是对其褒还是贬,所说明的只是“竟陵体”一直未离开人们关注之视野,未被历史风尘所淹没,至于其它更多之意义还需今人运用脑髓,放出眼光,加以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