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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历史学界对殖民时期的历史编纂存有很大分歧。左翼史学家主张从原住民视角修正殖民历史,而右翼史学家则认为这种“黑臂章”史观夸大了殖民接触时期的暴力行为。两种历史观针锋相对,影响到澳大利亚的国族身份塑造及民族文化溯源,在澳大利亚的文学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本论文选取六部具有代表性的澳大利亚小说,探讨作家们如何借助小说叙事再现欧洲定居者与原住民之间交往及冲突的争议历史,并运用批判性白人研究(Critical Whiteness Studies)的理论解析身份政治问题对当代澳大利亚文学创作产生的深远影响。在澳大利亚的文化语境中,批判性白人研究不是站在后殖民立场上谈族际融合,而重在解构主流叙事话语中的白人特权,并揭示白人和原住民之间权力不对等的层级关系。用这一理论解读小说文本,可以突显出官方历史叙事和原住民视角的历史叙事之间形成的张力,揭示出殖民话语中白人身份的意识形态建构本质,使原住民身份脱离本质化的解读方式,得到多层次、多中心的表达。三部非原住民作家的小说《树叶裙》、《忆巴比伦》和《神秘的河流》通过重新阐释欧洲殖民者与原住民初次接触时的历史事件,反思官方历史文本的白人身份话语霸权,批判殖民者狭隘的世界观,认可原住民立场和原住民宇宙观,从侧面突显了原住民独具特色的文化,强调了原住民文化在澳大利亚国族身份塑造中的重要地位,表达了白人主体在澳大利亚大陆寻求归属并希望与原住民达成和解的愿望。另一方面,三部原住民小说《潘坶嵬》、《心中的明天》和《卡奔塔利亚湾》则借助原住民口述传统和原住民宇宙观中的时间循环、时空一体、土地为中心的概念寻求自我表达,建构原住民视角的历史叙事,在叙事风格上具有实验性和边缘色彩,与殖民文本的书面叙事和线性结构形成对抗。六部小说从不同视角、运用不同叙事策略将官方历史文本与原住民口述传统相并置,这种复调式的叙述认可原住民的主体地位,使白人主体和原住民主体之间的对话成为可能。原住民身份不是一成不变的本质主义概念,而是原住民与非原住民社会通过对话和协商构建而成的主体间性空间。六部小说尽管视角不同,却有着共同的寓意,那就是白人主体只有认可原住民视角,平视原住民文化,才能与原住民主体共同建构一个伦理对话空间,达到视域上的融合。本论文借助批判性白人研究理论对六部小说文本进行对比分析,全面地展现小说文本中复调式的历史叙述,为澳大利亚小说的解读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同时,文学想象作为重要的交流平台,体现出当代澳大利亚国家的多元文化政策。解析这些“世俗性”小说文本对于深入了解澳大利亚文化及民族身份认同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