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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上海在近现代史上的异军突起,文学中对上海的叙述也形成了其特有的地位。自《海上花列传》开创了上海叙事的先例以来,对上海的书写所采取的主动偏离主流宏大叙事的态度,对日常人生的关注及对上海都市独特的城市景观进行呈现成了上海叙述者们得以延续和继承的传统。海派文学形成的历史虽不算长久,但对上海书写方式所进行的尝试却从未止步。虽韩邦庆的日常性叙事对上海叙述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影响,但上海叙述的后继者们仍在不停地尝试着为海派文学开辟新的书写空间,且颇见成效。当下的三位上海书写者笔下的上海故事,即王安忆的《长恨歌》(1995年)、小白的《租界》(2011年)、金宇澄的《繁花》(2012年),即显示了他们书写新的上海故事的野心及对前辈们的上海书写提出的挑战。这三部作品的成书时间虽然接近,但却写了三个完全不同的上海。本文即欲从这三种不同的上海叙述(本文所讲的“上海叙述”即三部作品中的上海故事,或是作者以某种特定的表达方式对上海的书写)来论述海派文学的魅力及上海书写者对此的延续与更新。 本文将主要包含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主要从三部作品中对上海公共空间如区域、街道及私人空间住所等的描写出发,来探讨上海独特的空间形态对人际关系的影响,及在这种带有明显阶级差异的空间下的人们的生存状态。另外,通过与“他者”的对照来更进一步了解上海这座城市。二是分析在这三部作品中出现的人及他们所具的象征意义,他们或代表了上海生活的底子,或是这座城市的灵魂所在,亦或是特殊年代里的特殊存在。透过这群上海人面对命运的跌荡起伏所采取的应对方式,我们或许能窥见一丝上海的存在之思。三是论述三本上海故事中作者对故事时间的选取及故事中时间的呈现形态,探讨这种选取背后所代表的作者对历史的态度。王安忆的流年史是否代表她认为历史是可以把握的,金宇澄设置的两条并行的时间线是否说明他对历史之信心的坍塌,认为今不如昔,小白独独选了一九三一年的五月十九日到七月十九日这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且以“蒙太奇”式的方式呈现,这是否说明作者认为历史就是一种破碎的拼接。我们能感觉到这三位作者的上海书写所重视的东西是各异的:显然,王安忆所重视的是对故事的描写,小白则让租界中的各色人马纷纷登场说出他们各自的声音,《繁花》虽设置了两条时间线,但我们可以明显感觉到,在这两条并行线的对比下,金宇澄所重视的是对上海气息的追忆,弥漫着回忆的氛围。四是探讨这三人的当下上海书写所产生的意义。他们三人的“上海”城,不管如何真实地再现了昔日上海情景,本质上都是虚构的,他们所呈现的城市地图是修改过后的,以达到重建他们自己的“上海故事”的目的。他们在新的文化语境与文学史背景下对上海的重建既是对书写上海的回应,也以“新的书写”更新了上海书写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