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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文坛上文学典律的生成、重建与台湾多重殖民经验和政治文化生态的活跃相关,其对现代民族国家认同话语的涉入也时时遭遇文化身份认同的危机与对文学、历史、语言等领域不断重新建构、阐释的悬浮困境。在当代台湾本土化论述浪潮中,认同议题的书写与本土历史诠释权的分配问题形成一种矛盾纠葛,体现在文学中便是不同籍贯出身、不同政治立场的作家对身份认同、国族想象的策略性书写。在对国族的建构、对乡土的回归、对历史的追溯及对当下的诠释中,以文学想象台湾、书写台湾乃至有意经营种种关于岛屿的寓言成为台湾文学的一个重要书写传统。在当代台湾泛政治化的文学论述场域中,朱天心的文本往往被单纯地从政治意识形态甚至族群关注的角度来解读。无可否认,族群境遇是引发朱天心创作焦虑的源头之一,然而在其个人文学地图中她的视域已超出狭隘的国族论述话语而指向对历史、文化及生命本质的思考。本文以朱天心的小说创作为立足点探讨她想象台湾、书写台湾的特殊方式,主体论述部分突出从人类学与历史学的角度对朱天心的文本进行主题关联式分析,前者从对政治运动的反思、对现代文明情境中人的生存困境的关注及女性议题的涉入体现她对生命状态的细密关怀,后者则显现她在台湾当下政治文化生态中因作为外省第二代的敏感身份而引致的创作焦虑,由此衍生出涵括对族群身世的追忆、对台湾历史文化本质的思考及对死亡主题的忧伤纪事等面向的后遗民书写。在台湾当代文坛,朱天心对记忆的执念及漫游者的书写姿态使她的文学被称为“老灵魂文学书”,在入世的焦虑与书写姿态的疏离之间充满内在的张力。而边缘知识分子的自我定位也使她始终在寻找一种不随俗从众的批判视界,以保卫灵魂自由的姿态来争取公共表述的自由与责任,对身处其间又游离其外的台湾社会用文字来探刺种种旋生旋灭的文化面相及生命印记,由此成就她作为岛屿边缘“深情在睫、孤意在眉”的书写者身影。